只听华捷又道:“贞佑的琴技,倒是早有耳闻,我们却都不曾听过,不如借着宸母妃的面子,叫贞佑给我们弹上一曲,听听可好?”

宸太妃道:“哀家老了,外面的消息也一直不太通,仿佛确实听璟王说过,梁家三姑娘琴技了得,无缘一听。贞佑,你今日可愿意达成哀家这个心愿么?”

玉杉道:“娘娘同公主要听臣女的琴,臣女理应侍奉,只是,臣女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带琴过来,恳请娘娘赐下一张琴来。”

宸太妃笑道:“那个容易。雪筠,去拿张琴来。”

雪筠听命去取琴。宸太妃道:“贞佑,哀家依稀记得你比华捷小上一年,今年也二十一了吧?”

玉杉道:“回娘娘,还差四个月。”

宸太妃道:“那也不小了,不是哀家说话叫你们这些孩子不爱听,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到了这个年纪,也该着急了。之前,赶上国孝,是没办法,可是,到了如今,也该想着些了。”

玉杉低头不语。

宸太妃道:“你父王如今也回到京中了,这些日子来,想来,是给您想好路了。”

玉杉道:“家严有意叫臣女参加选秀。”

宸太妃道:“你倒是愿意入宫?”

玉杉道:“愿不愿意的说不上来,臣女现在这个样子,又是这么个悍跋的名声,怕是也不好嫁了。选秀之后,不管太后同皇上是个什么旨意,臣女总算是有个了局了。”

宸太妃轻叹一声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是一片纯孝之心,怎么就落得这个样子。”

很快雪筠拿了琴来,玉杉接过琴,放在桌上,略试了试弦,再伸手旋动轸柱,调好了音,问道:“敢问太妃娘娘、公主殿下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宸太妃道:“弹你最擅长的便是了。”

玉杉轻伸素手,按弄丝弦,看着满园的花卉,又有熟悉的竹子,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一曲《漪兰》弹过,一阵幽风来,满园花香馥郁更甚。

一曲琴罢,宸太妃叹道:“果然是令人欲罢不能。你家那几个妹子每日能听到你的琴声,可是有福了。”

玉杉笑道:“娘娘谬赞。”

宸太妃道:“倒不是谬赞。你的琴,确实很好,哀家年轻时,也会弹上几调,不过自打入了宫以后,便没怎么碰,这些年,在宫中,听的是琴侍诏的供奉,那些琴侍诏纵然琴技超群,可是在这宫里那个地方,这弹琴也跟人说话一样,总是差着些什么。”说到此处,宸太妃摇了摇头,道:“唉,哀家是老了,这样的话也同你们说了,你们也都别笑话我老太婆。”

众人皆道:“不敢。”

玉杉则大着胆子道:“娘娘若是喜欢贞佑的琴,可以随时下旨召臣女来王府侍奉。”

宸太妃摇摇头道:“你也是王府的郡主,哀家怎么能像待琴侍诏一般待你。”

玉杉笑道:“您是太妃娘娘,郡主侍奉您也是理所当然的。”

宸太妃又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回头再说罢,你不嫌我这个老太婆絮烦就好。说了这会子话,想来大家也有些饿了,雪筠,叫丫头们上点心吧。”

一时,丫鬟们鱼贯而入一碟碟点心摆了上来,皆是细巧精致。

宸太妃不过略拈了几粒糖霜花生,也就放下了。

点心香甜,一众女孩也渐渐地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就在此时,只听竹叶沙沙做响,再看园中却是一点风丝也没有。玉杉心中暗道不好,这样的声音,她很熟悉,这是她在竹林中舞剑时会发出来的。

玉杉强自镇定下来,如果有人躲在竹林之后意图不轨,那么,目标会是谁呢?应该不会是这样来赴宴的女子吧。毕竟太妃的邀约太过匆忙,外人提前不能知道。若本是太妃准备下的人手,她只召要下手的人来也就是了,没有必要召来其他人。

既然目标不是这些赴宴的人,那就一定是此间的主人了。

竹林里埋伏的不只一个人,若是此时动手,这里面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

这些女子,除却她还算是能拿得起剑,其他人,都是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累的。一但一会儿有人发难,自己谁也救助不了。

玉杉大起胆子来,道:“太妃娘娘,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宸太妃道:“你说。”

玉杉笑道:“臣女在军中时,听过军中将士的一首歌,虽然言词浅易,却十分地能够体现我军之斗志,臣女将此歌编了一段剑舞。臣女想在太妃娘娘和公主面前献舞,请娘娘和公主准奏。”

宸太妃笑道:“这有什么,准了。雪筠,找一把木剑给贞佑郡主。”

璟王府内,琴与剑,都是极易找到的。

玉杉接过木剑,心中暗道:“聊胜于无吧。但愿自己能够走脱。”

玉杉随手比了一个剑势,道:“虽轻了些,也还好了。太妃娘娘,臣女还有一件不情之请,这个剑舞,大开大阖的,此时的座位挨得太近,臣女想请太妃娘娘、公主殿下,还有各家的姐妹暂到对面赏花楼上去。望请太妃娘娘恩准。”

宸太妃道:“这也没有什么。雪筠,扶哀家上去。”说罢,便起身了。

众人依次从玉杉身边走过。当玉梧走过时,玉杉轻轻拉住玉梧,道:“竹林有人,你上去后,赶紧告诉太妃娘娘。我在这里牵扯一会儿。”

玉梧道:“姐姐你行么?”

玉杉道:“不行也得行,一但有了差池,咱们这些人,都没活路。”

待众人都上去以后,玉杉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玉杉阖上双目,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与竹林后的沙沙声。

玉杉长舒一口气,在花园里舞起了剑。

她已经没有内力,她的剑轻飘飘的。若是钢铁打制的剑,还有些用处,可是,手上的只是一柄木剑,她若有内力,木剑也可一用,可是如今。一旦激怒了竹林内的人,自己手中的木剑,连抵挡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