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花枝带着宫女们奉上了一桌点心。

玉杉看了一眼,挑了两样绵软好消化的吃了。又喝了一盏杏仁茶,心里胃里都好受了些。

茶盏尚未放下,只见宫女凝碧,进来回道:“娘娘,媛妃娘娘带大皇子过来了。”

玉杉道:“叫他们进来吧。”

凝碧领命下去。

玉杉对花枝道:“你去找郭薇,叫她从本宫陪嫁里拿柄金如意来。”

花枝亦领命出去。

很快,媛妃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进来。只见媛妃穿着一袭大红衣裳,满头金珠,额上画着牡丹花钿,手里牵的孩子亦是红裳红袄。

媛妃见到玉杉,虽心中不大情愿,却还是大礼参拜:“臣妾媛妃周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未等媛妃说完,玉杉便伸手拦道:“香芷免礼,此处没有外人,不必这样。”

媛妃道:“礼不可废。”

玉杉笑道:“妹妹心里还是怨恧姐姐,是么?”

“臣妾不敢。”

玉杉蹲下身来,看着大皇子道:“你就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奶声奶气地道:“我是皇子,你是?”

媛妃附在大皇子耳边,教道:“这是母后,来,给母后请安。”

大皇子朗声道:“儿臣明杰,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玉杉笑道:“免礼,花枝,唉,这丫头办事这样慢,稍等一等吧,来明杰,陪母后一起坐。明杰用过早膳了么?”说着,一把拉过明杰,抱到自己怀里,陪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

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媛妃,随手指了个宫女,道:“你给媛妃搬把椅子。”

媛妃谢了坐,陪坐在下手。

玉杉拿了一块糕,逗弄着明杰,道:“明杰几岁了?”

明杰一心摆弄着手里的糕,也不回话。

媛妃道:“大皇子一向不爱说话,娘娘莫恼。皇子今年四岁了。”

玉杉道:“你再娘娘来,娘娘去的,小心我同你急啊。四岁,倒是长得挺高的。”

媛妃道:“这孩子生日大。是正月初二生的。”

玉杉微一皱眉,四年前的正月初二,自己在外祖家见过香芷,全不像是有孕的模样。

媛妃看出玉杉心里的疑惑,陪着笑道:“大皇子是已故了的华妃生的。可怜华妃命苦,生下大皇子就去了。不过,这孩子一向跟我倒还算是亲。”

玉杉问道:“这样的话,你一向不避讳他么?”

媛妃轻叹一声道:“臣妾现在这个样子,跟着臣妾,也是庶出,臣妾又何必再瞒着他呢?”

玉杉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媛妃道:“臣妾不敢。”

一时,花枝取了如意过来,奉到玉杉身边,轻唤一声:“娘娘。”

玉杉接过如意,对怀里的大皇子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个如意给明杰吧,叫我们的明杰从此事事如意。”

明杰接过如意,轻声道:“谢母后赏赐。”

玉杉左手紧紧抱着明杰,右手拈了块瓜子酥,放入口中。

玉杉问道:“香芷,现在宫里一共还有几位皇子?”

媛妃道:“还有一个公主,比大皇子小半年,是六月初七的生日。生母是毛婕妤,现在养在安嫔李氏身边。”

玉杉点了点头,道:“皇上子嗣倒不算多,这件事,你别着急。”

媛妃笑道:“娘娘说笑了,这件事,臣妾哪有什么着急的呢?”

玉杉道:“你离我近些,我同你说。”

媛妃侧耳过去。

玉杉在媛妃耳边道:“待皇上心思淡时,我会还位于你,到那时,你再怀上,方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媛妃听了,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玉杉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只道:“论理,我这嫡母该将明杰留在身边教养,可是,我若刚进宫便将明杰从你身边带走,你脸面上又该不好看了。”

说到此处,玉杉又不无羞赧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再说我这个样子,又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明杰愿不愿意跟我。”

一直摆弄着如意的明杰,却突然跟抬起头来道:“我愿意跟着母后的。”

玉杉与媛妃皆是一怔,复又相视一笑。

玉杉对明杰道:“你个小东西,媛娘娘白带了你这么久了。”

明杰道:“明杰可以一天在毓粹宫,一天在坤元宫的。”

玉杉笑道:“你可是不怕累到跟着你的乳母。”

明杰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媛妃,又回头看了一眼玉杉,没了主意。

媛妃道:“娘娘体恤臣妾,大皇子又喜欢娘娘。不如臣妾每日带着大皇子过来给娘娘请安。”

玉杉道:“倒是劳累香芷你了。”

媛妃道:“大皇子一向懂事,不劳累的。”

这说着,有宫女来报,安嫔李氏、婕妤毛氏、大公主来请安。

玉杉望了一眼媛妃,道:“这才说她们,她们便都来了。”又转头对花枝道:“得,你还得辛苦再跑一趟,再去找郭薇拿一支如意来。”

花枝道:“奴婢不辛苦的。”

一时,逸福宫安嫔李氏、婕妤毛氏带着大公主进来,依次给玉杉、媛妃请了安。

这一回花枝回来得倒快,玉杉道:“本宫今日初来,也没备下什么,一柄如意,给公主罢。”

毛婕妤带着大公主道了声谢。

玉杉放下怀中的明杰,道:“去和妹妹出去玩一会儿吧。花枝,你去跟着些。”

明杰走到大公主面前,拉着妹妹,往隔壁屋去了。

玉杉看着李氏、毛氏二人,道:“两位妹妹,我今日是初见,也没什么准备,二位妹妹若是不弃,一会儿同媛妃,就留下在坤元宫用膳吧。”

二人自然除却谢恩,不敢说别的。

玉杉道:“本宫今儿一早便说过,寻常无事,不必往坤元宫来请安,我知道,你们这一回是带着大公主来看我这个嫡母的。我自然不会怪罪你们。”

安嫔陪笑道:“娘娘慈悲。”

玉杉摇了摇头,道:“慈悲说不上,不过是不想惹事罢了。媛妃进东宫前,同本宫便是姐妹相称的,往后,你们若有什么事,还是要敬着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