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了,只是称“是”,不敢再说别的。

媛妃道:“凡事,还当以皇后娘娘为尊。”

玉杉笑道:“我是素来不通俗务的,宫中日常诸事,还是要看媛妃的。好了,也不说这些了。看时辰,午膳也快送过来了。凝碧,你去看看还有多久。”

话音未落,只见宫女翠薇,进来道:“午膳好了,要不要摆上来。”

玉杉道:“摆吧。”

膳房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很快二十道菜摆好。

玉杉抬眼,看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盛放在银盘之上,想起当日璟王所言,心中未免有些哀伤。此刻看来,一片花团锦簇,实际上,又有多少暗潮汹涌,是此时看不到的。罢了,身在其中,安然于内罢。

玉杉入席,众妃方能入席,玉杉拿起筷子,众妃方能拿起筷子。

玉杉看到毛婕妤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却又不敢开口,心中了然,道:“翠薇,去叫花枝带着皇子跟公主过来吧。都怨本宫,倒把两个孩子给忘了。”

很快,两个孩子入席。

一顿饭众人吃得寂寂无声。

用过膳,安嫔一拉毛婕妤,道:“公主用过午饭,该午睡了,臣妾带公主回去了。”

玉杉笑道:“你们回去吧。”

安嫔、毛婕妤带着公主离开。媛妃便也要起身。

玉杉道:“叫乳母带着明杰先回去,你留下,同本我说说话。”

媛妃道一声“是”,复又坐回椅上。

乳母带着大皇子离开,玉杉看了一眼媛妃,又看了一眼屋内侍立的众宫女,道:“你们伺候一天了,也下去吃些东西吧。”

众位宫女领命离开,她们之中,多是从东宫来的旧人,多少也知道些媛妃旧事。她们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媛妃说。

玉杉是有许多话要对媛妃说,可是,当眼前只有媛妃一个人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倒是媛妃,看玉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劝解道:“娘娘想说的话,臣妾心里明白,刚才当着人,臣妾不好多说,现在没了外人,臣妾便把心里的话,同娘娘说了。娘娘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还位于臣妾的话了。是偏是正,臣妾不在乎。”

玉杉道:“怎么能不在乎呢?你是正的,将来你的孩儿,便是理所当然的太子,是偏的,就不能了。”

媛妃道:“皇后娘娘待臣妾的心,臣妾都明白,只是臣妾命运不济罢了。自打三年前,皇上封臣妾了这个媛妃,臣妾就再没有想过要正位中宫。”

玉杉道:“你不想,架不住有人会推着你想,香芷,今儿愚姐把话同你说明了,愚姐这个皇后,做不长,愚姐也生不下皇子。”

媛妃道:“皇上对娘娘的偏爱,臣妾看在眼里,您怎么可能生不下皇子呢?”

玉杉道:“你不懂。我那时在军中,为了免除月事的烦恼,用了药,那药本是我从江湖女子手里求取来的,服上一粒,便能将月事推后一月,我连着用了三粒,这二年,一年不曾来一回,我虽也曾暗中调理过,却不曾见效,你说愚姐这个身子,怎么可能再生下皇子?”

媛妃道:“娘娘,您在军中受苦了。”

玉杉道:“谈不上受苦,我同你说这个,就是叫你心里有个数。如今我虽明面上是六宫之主,可是,宫中大小诸事,你还是要用心监管着。免得现在放了权,将来再往回收,又是一番周折。”

媛妃道:“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您一定能调理好的。”

玉杉呵然一笑,道:“哪那么容易呢。”也许,这就是权势的代价吧。

媛妃道:“娘娘,臣妾知道,您中看着性子绵软,却一向是有主意的人。臣妾不敢说劝您的话,只是求您。如今宫中暗潮汹涌,想拱臣妾同您争的人是多的。想借此坐收渔利的人,也是有的。您一定要坐稳了皇后的凤座,臣妾才能安稳地做这个媛妃。”

玉杉笑道:“你直接做这个皇后不是更安稳么?”

就在此时,屋门开了,只见皇帝走了进来。

玉杉与媛妃相视一眼,眼神中都在询问对方:他听到了多少。

只听皇上笑道:“梓潼、媛妃,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呢?”

玉杉道:“皇上万岁,臣妾同媛妃许久没见,姐妹间聊聊天罢了。”

皇帝坐在软榻上,道:“早听媛妃说过,你怕冷,朕特意命人给坤元宫每日多送一百斤炭,这会儿过来,果然比别处更暖些。”

玉杉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也多谢媛妃了。”

皇帝道:“实话同你二人说,朕之前一直担心,你进了宫,媛妃心里会不痛快。现在看来,可是朕多虑了。”

媛妃心中暗道:“担忧我心里不痛快,可是您还是迎了姐姐入宫。皇上,你倒叫臣妾如何是好呢?”

口中却只道:“皇后娘娘从小待臣妾极好的,臣妾怎么会因为娘娘入宫,心生不快呢?”

皇帝打量了下媛妃,道:“媛妃的脸怎么这样的红?可是这屋里太热了?”

玉杉道:“媛妃倒不似臣妾,从小怕冷;她从小最是身子壮的。”

皇帝道:“那就是了,媛妃,朕与皇后还有话说,你先下去吧。”

媛妃恭敬告辞。

媛妃走后,皇帝拉过玉杉的手,道:“梓潼,怎么样,她们没与你为难吧?”

玉杉笑道:“皇上说得是谁?我是皇后,谁能同我为难呢?”

皇帝道:“你别同朕打马虎眼,朕走之后,母后都同你说什么了?朕进来之前,媛妃又同你说什么了?你别怕,都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玉杉笑道:“皇上,您应该知道母后的,母后执掌中宫那么多年,一向是公正严明的,臣妾头一日入宫,母后给臣妾讲些做皇后的道理,臣妾受益匪浅呢。”

皇帝道:“那就好,朕一直担心,母后会因为前段时间,朕的莽撞,不喜欢你呢。”

玉杉笑道:“皇上,母后不喜欢臣妾是真,可是母后肯教导臣妾也是真,皇上,母后不是凭一时喜恶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