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坤元宫,花枝已然攒好了点心盒子,玉杉给明玥吃了一块儿,又恐明玥吃得太饱,耽搁了中午饭。便叫花枝花拿开。

明玥虽然不哭不闹,却眼巴巴地看着花枝。玉杉看着明玥觉得有趣,便有意戏道:“花枝,走得快些。可别让这个小馋猫再看到了。”

明玥再次听到馋猫这个称呼,悻悻地道:“明玥是人,不是猫儿。”

一旁的安嫔呵斥道:“不许这般同母后说话。”

玉杉道:“别吓着她。”说着,亲昵地搂着明玥,道:“小孩子实话实说,才可爱么。”

安嫔被玉杉驳斥,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玉杉与明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笑话,逗得明玥咯咯直笑。

一时,到了中午,午膳将至,玉杉对安嫔、毛婕妤二人,道:“二位妹妹要么留下一块儿用些?”

安嫔道:“娘娘赐饭,臣妾理当领受,只是逸福宫还有些杂事要处理,望娘娘恕臣妾不恭之罪。”

玉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嫔,又低下头来,道:“安嫔,你既然还有事要忙,本宫便也不留你了。毛婕妤留下便是随本宫照顾公主便是了。”

安嫔低着头,道一声:“是。”便扶着宫女的手,退了出去。离开坤元宫,安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来。

玉杉抬起头,看着一直侍立的毛婕妤,道:“你要不要也抱一抱明玥?”

毛婕妤下意识地便往前伸手,腿上却因为久站,而早已酸麻,尴尬地道:“娘娘见笑。”

玉杉见状,连命宫人道:“还不给毛婕妤搬把椅子来?”

宫人识相地给毛婕妤搬来了椅子。毛婕妤谢了坐,待毛婕妤坐稳,玉杉方将公主放在毛婕妤腿上,让毛婕妤抱了。

明玥跟在生母身边,却反不如在玉杉身边自在。

玉杉坐回椅上,笑道:“你们啊,怎么体力都这样差。要说,你也是生养过的,不应该腿上一点力量都没有啊。”

毛婕妤有些赧颜,低着头道:“娘娘见笑。”却不再说别的。

玉杉见状,知道毛婕妤尚有些难言之隐,便也不追问。

一时,午膳摆上。

毛婕妤要喂明玥,明玥却不让,玉杉也就接了明玥过来。

众人安安静静地吃过了饭菜。

玉杉打发便抱着明玥,往自己的床上睡了,并不交给乳母。

很快,明玥安静地入睡。

玉杉叫花枝在一旁看着,自己便走了出来,同毛婕妤聊天。

问的不过是明玥平时跟谁更多一些,安嫔待明玥怎么样的话。

毛婕妤只是含糊地说“很好”。

玉杉觉出其中有异,便道:“本宫有意将公主留在坤元宫抚养,你看怎么样?”

毛婕妤听了,连跪了下来,道:“那是公主的福份。”

玉杉笑道:“这可奇了,你与安嫔都在逸福宫,公主在逸福宫,你尚可时常相见,若是挪到了坤元宫,你又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毛婕妤低着头,道:“臣妾虽然不懂什么,可是也知道,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公主养在皇后娘娘您的身边,将来长大了,总是比跟在其他人身边要强的。”

玉杉道:“你这样说,安嫔可不知道心里该怎么想呢?”

毛婕妤道:“臣妾顾不了这么多了。”

玉杉冷笑一声,道:“你就一准料定,公主在我这里,就一定比跟着安嫔好么?”

毛婕妤道:“您是中宫皇后,您的女儿,将来必然是气度非凡的。明玥得您抚养,是她的福气,也是臣妾的福气。至于安嫔,就当是臣妾对不住她吧。”说到这里,毛婕妤的神色有些伤感。

玉杉道:“本宫刚才一问,原以为,你不会同意,至少也要扭捏一会儿,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干脆。你可知,明玥要是跟了我,你再见她,就真不像平日里这般容易了。罢了,本宫也没带过孩子,这样做,终究是不大好,罢了,明玥还是让安嫔带着吧。”

毛婕妤有些惶恐地道:“娘娘,求求您,将明玥养在身边吧。”

玉杉微然一笑,道:“给我个理由。”

毛婕妤道:“明玥跟在您的身边比跟在安嫔娘娘身边更好。”

玉杉道:“难道,你能看出安嫔有什么不好么?说不出,明玥就还送回去。”

毛婕妤低声啜泣道:“臣妾是个无能的女人。臣妾护不住自己的女儿,臣妾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往外送,想让她过得好一点。说出来,不怕娘娘您怪罪,您是正、安嫔是偏,明玥跟着您,也算是半个嫡女,虽是天家富贵,寻常人家只有仰望,可是再怎么说嫡出也比庶出更尊贵。臣妾到如今,千不念、万不想,只想明玥能更好。”

玉杉冷漠地道:“只为一个嫡庶,再没有别的?”

毛婕妤想要点头,又恐玉杉反悔,是而将心一横,道:“娘娘恕罪,娘娘今日所料不错,安嫔今日实是已经知道娘娘已到御花园,方去的。臣妾不想,公主小小年纪,就这样一口谎言。”

玉杉笑道:“这就是了。那么,谁把信儿,传过去的呢?”

毛婕妤道:“娘娘恕罪,臣妾不知。”

玉杉道:“真的不知道么?你说你不想明玥满口谎言,本宫希望你能够先做到了。”

毛婕妤道:“回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逸福宫里,臣妾目前只知道洒扫上的坠儿时常与安嫔身边的红珠传递消息,再多的,坠儿的消息从哪里来,臣妾真的不知道。”

玉杉笑道:“好了,本宫信你了。你且回去,公主就留下了。”

毛婕妤千恩万谢地磕了头。

玉杉道:“花枝,你替毛婕妤重新梳了头,好生送毛婕妤回去,告诉安嫔,公主,本宫留下了。回头本宫再回皇上和母后,往后,她也就不用再费心子。”

花枝领了旨,便带着毛婕妤下去梳头。

玉杉有些头疼,拿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她知道,她的宫中大半的人都另有主子,这里面,皇上的人,有太后的人,甚至有媛妃的人。这些,她都不在乎,都能够接受,能够任可。可她不能放任一个安嫔,也往坤元宫里安排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