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也不多披一件衣裳,便往西厢房去,到了屋里,只见何华抱着明玥,明玥正咧着嘴哭。

玉杉道:“怎么回事?”

何华焦急地道:“公主择席。”

玉杉道:“往日又不是没在本宫这里睡过,怎么又有了择席的毛病了。”说着,伸手要接明玥。

何华将明玥小心翼翼地交到玉杉手里。

玉杉抱着明玥,笑道:“这可是真随了安嫔了,这一不如意,就哭天抹泪的,怎么好呢?好明玥,母后带你去见父皇,好不好?”

说来也怪,听到这句话,明玥竟真的阖上了嘴,不再嚎哭。

玉杉抱着明玥,又颠了颠,明玥竟又破涕而笑。

玉杉道:“笑了好,笑了咱们去找父皇去。”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何华,微微一笑,却看何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吧。”

何华道:“娘娘,公主虽然年纪还小,可也是有心的,不能像物件一样,送来送去的。”

玉杉道:“本宫知道,本宫没打算送走她。皇上还在坤元宫,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华略低了低头,玉杉道:“你去给公主拿件斗篷,虽就两步路,到底别经了风。”

何华道一声“是”,便取来斗篷,就着玉杉的手,替明玥穿上。

玉杉在前面抱着明玥,何华在后面跟随。

到了前殿里屋门,何华不能再继续跟随。

玉杉将明玥抱到皇帝面前,笑道:“到底皇上是亲爹,臣妾这个母后是后娘,明玥一听来找父皇,当时便不哭了。”

皇帝也不伸手抱明玥,只伸手摸了措明玥的小脸,道:“明玥这样想父皇么?”

明玥点了点头,笑得极甜。

玉杉将明玥放到床上,随手揉了一下肩膀。

皇帝看在眼里,道:“怎么,累了么?”

玉杉道:“今儿这一天,是真有些累了,您知道臣妾抱着明玥走了多少路,跪了多久么?”

皇帝道:“梓潼别抱怨母后,朕不会叫你真受什么委屈的。”

玉杉道:“臣妾知道,臣妾也不是抱怨,臣妾只是想说,皇上,臣妾今天是真的累了,想睡了。如今,臣妾又带着这个小家伙,实在是不好伺候您了。”

皇帝道:“知道了,咱们今天就只陪着明玥。”

玉杉轻笑一声“好”。

皇帝伸手去解自己领上的钮扣,玉杉会意,上前替皇帝解下了衣裳,脱下了鞋袜。又命宫人端来了水,替皇帝洗了脸,泡了脚。

皇帝躺在最里面,然后是明玥,最外面是玉杉。

说来也怪,夹在父皇母后中间的明玥,睡得极安稳。

玉杉的床,也算是极大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只敢侧身于床的边缘。

皇帝觉出皇后离自己有些远,便伸手越过明玥,拉住玉杉的手,道:“梓潼,离朕近一些。”

玉杉轻声道:“皇上,明玥睡了,别闹醒了她,回头又该哭了。”

皇帝道:“她又哭什么,再说了,朕也没干什么,就是叫你往里些,别那么靠外,回头一翻身,再掉到地上。”

玉杉道:“皇上,臣妾怎么会掉到地上呢,多留些地方,给皇上和公主吧。”

皇帝道:“这又怎么说,这中间,还空着一尺多了,你往里些,又何妨。”

玉杉轻轻一笑,往里略挪了一挪。微微一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皇帝轻叹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又是一日,天蒙蒙亮,玉杉便早早醒来,梳了头,又恐明玥醒了后哭闹,扰了皇帝,便将明玥轻轻抱起,拿斗篷裹了,走到外面,同何华一起出了屋。

廊下,玉杉看到皇帝身边的江滨,道:“本宫带着公主回屋睡去,一会儿,到了时辰,江公公便请进去伺候吧。”

西厢房里,明玥醒来,看到玉杉,轻唤一声“母后”,玉杉走到明玥近前,道:“明玥醒了,饿不饿,何华,先拿茶来给公主漱口。”

明玥道:“父皇呢?”

玉杉道:“父皇还在里面呢,一会儿还要去上朝,咱们不打搅父皇,好不好?”

明玥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了一声:“好。”

玉杉笑道:“明玥真乖。”

何华带着宫女,给明玥吃了些点心,喝了些甜粥,玉杉问道:“明玥,今天要不要和母后去给皇祖母请安。”

明玥点了点头。

明玥便命宫人去备辇轿,一时辇轿备好,玉杉让明玥跟着一起坐上了轿,到了裕寿宫门前的辇路上,玉杉落了轿,牵着明玥的手道:“明玥,今天跟着母后一起走,别抱了,好不好?”

明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一声:“好。”

何华跟在后面道:“公主,要么奴婢抱着您。”

明玥低着头,却不说好与不好。

玉杉苦笑一声,摇摇头。

有着明玥在,太后总不好再给玉杉闭门羹吃,更不好,只叫明玥一个人进去。是而,今天,玉杉没有等待,守门的宫女进去回了一声,便叫玉杉进去。

玉杉领着明玥进了太后的寝殿,向太后请了安。

太后道了一声:“免礼、赐坐,丽英上茶。”

有明玥在,就比平日不同,平日里,可是很少有落坐上茶的机会。

太后道:“明玥同你倒是好,昨儿,你是没见到,你一走,明玥便哭得跟什么似的。”

玉杉低着头道:“回母后,皇上昨儿同臣妾说了。”

太后道:“倒把哀家这个做祖母的比下去了。”

玉杉赔笑道:“母后说笑了,昨儿公主在坤元宫,也哭了两场,倒是躺在皇上身边时,睡得极是安稳。”

太后道:“到底是父女之间,可是皇上毕竟国事操劳,不能叫他总这么着带孩子。”

玉杉道:“臣妾知道,臣妾明白。”

太后又道:“你这孩子,什么事都明白,有些话,你不想说,哀家也就不问了,后宫里的事,往后,你只管放手施为就是了,不用管哀家这个老婆子。”

玉杉听了,不无惶恐地起身,对太后道:“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