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道:“这里面的差别还用我说么?凝绿轩再怎么着,最多不过出来几个心里向着我那姨娘的,也不过是为了银钱起的外心,我想收服她们还不容易么?可是宫里,你仔细看看,当着朱掌衣的面,我也不怕笑话,我才来这半年,真打心眼里就向着我的,能有几个?我若贸然动了手,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媛妃笑道:“姐姐何时也变得这般胆小了?”

玉杉道:“不是胆小,而是有些事,既然没有必要动,那也就干脆别动了。凭着一腔血勇行事,咱们都不是那样心性,咱们也都有不能不顾及的事。”

媛妃正要宽慰几句,只见丫鬟花枝进来说午膳已经备好。

玉杉对媛妃道:“跟我过去吧,也都该歇歇了。”

媛妃道:“臣妾还要回去看大皇子,就不跟这里扰娘娘了。待看大皇子午睡后,臣妾再过来。”

玉杉道:“叫人把大皇子接了来,正好和他妹妹做个伴儿。”

媛妃道一声“是。”

玉杉又对朱宝缘道:“朱掌衣也跟着用些吧。”

朱宝缘道:“多谢娘娘厚赐。只是娘娘们在一块儿,奴婢不好僭越。尚衣局尚有杂务,奴婢还要回去处理。娘娘这边,若还有要用奴婢的事,还请娘娘身边哪位姑姑来传奴婢便是。”

玉杉知道朱宝缘的性子,便也不强留下道:“也罢,由着你罢。”

玉杉同媛妃回到寑殿,只件毛婕妤正与明玥亲昵地讲着故事。

玉杉见了,笑道:“这下可好了,明玥和毛娘娘在一块儿,就该这样才是。”

花枝在一旁问道:“娘娘,午膳现在摆上么?”

玉杉道:“等一等,叫人把大皇子一块儿接来的。”

很快大皇子被接了来,玉杉一声令下,二十道菜肴依次摆上。明杰、明玥都在,各自坐在母妃身边乖乖地吃饭。

这个时候,兄妹二人都在,玉杉可不想抱其中一个,招另外一个哭鼻子,再说了,他们各自的母妃都在,明杰还好说,倒是明玥,还是要借这不多的机会同毛婕妤再多亲近些的。

一餐用罢。两个孩子被乳母带去午睡。玉杉看着左右二人,道:“折腾一上午了,咱们也都该歇歇了,你们要是累了,只管歪着,我去看看刺绣去。”

毛婕妤道:“要说累,娘娘这一上午才叫累了,究竟什么样的刺绣,这样重要,臣妾能略尽一绵薄之力么?”

玉杉道:“要是别的也还罢了,只是,只是送与本宫外祖母的,本宫在宫外时,外祖母极疼爱本宫,所以,本宫想同媛妃合绣一件绣屏,这绣屏,除却我同媛妃都绣不了的精细地方要假手于朱掌衣外,余下的只能我们二人去做。”

毛婕妤道:“既是娘娘的心意,臣妾便不敢置喙。今日得娘娘照拂,臣妾万分感念,娘娘既还有事要忙,臣妾便不搅扰,就此告退。”

玉杉笑道:“你这个时候回逸福宫,真的没事么?别回来安嫔在我这里没找到便宜,回头拿你煞性子。”

媛妃一旁劝道:“叫毛婕妤回去罢,若一直在坤元宫,回去得晚了,毛婕妤怕是更不好过了。”

玉杉道:“罢了,花枝,你送毛婕妤回去,毛婕妤,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丫头来回我。”

毛婕妤施了半礼,道:“臣妾知道。”

花枝送走了毛婕妤。

玉杉坐在椅上,拿帕子轻轻擦了汗,道:“这一天,可是真够折腾的。”

媛妃挪揶道:“要臣妾说,也是娘娘自找的,若是不伸手公主的事,也没有闹今天这一场”

玉杉道:“你不是也说,母后心里,早盼着我养明玥么?”

媛妃道:“虽如此说,娘娘你一起头,也不是为了讨太后欢心才要养公主。还不是为了人家的闲事么?眼前毛婕妤对您是千恩万谢的,可是,她那个人,据臣妾看来,也未见得就是真心。”

玉杉温然一笑,道:“她待我真不真心不要紧,只要待明玥是真心,便也足够了。”

媛妃道:“毕竟是亲生母女,怎么会不是真心的呢。”

玉杉轻叹一声道:“亲生的不是真心的也不是没有。远的不说,我家那位南姨娘,口口声声说什么做的一切都为了一双儿女,可是做出来的事,竟是拿闺女的那点首饰往娘家贴。她女儿就是那年,我往你家里小住时,跟我一块儿过去的玉兕,你还有印象么,本来也是个挺聪明灵秀的孩子,叫她磨搓的,到最后都快疯魔了。”

媛妃道:“有印象,那时她跟在姐姐身后,总是笑盈盈的,她和我们家的老五,倒是一直玩得不错,都喜欢下棋。她到最后怎么样了?”

玉杉道:“那时候,父亲往南疆就藩,京中只留下我和两个兄弟,我那几个妹子,还有父亲的几个妾室都跟着去了南疆。南疆的风俗,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他们同咱们不同,咱们的婚嫁,讲得是父母之命,他们讲得是你情我愿。去南疆之前,我那妹子,与她生身姨娘已然闹翻,扬言到婚嫁之时,要自己点了头才算数,不能叫她姨娘做主。说来也是惭愧,我们姐妹,在这件事上,都有些戆直脾气。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当她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自己却是当了真。到了南疆,南疆又是那样的风俗,你想,她岂不是得其所哉?没几个月,便和当地一个男子,弄出了事来。”

媛妃心中虽疑惑那时玉兕来时,便说生身姨娘已去,到如今,玉杉又是另一样的说法。只是此事,事涉别家阴私,不好多问,便只劝道:“按姐姐说,这件事,在南疆的风俗,是正当的,那时她人又在南疆,也没什么的。”

玉杉道:“虽如此说,那人若是好,我父亲又何以震怒,更不至回京之后,总不肯提他,你是不知道,我父亲对玉兕的疼宠,是远超于我的。”

媛妃劝道:“娘娘莫要这样想,镇南王对您的宠爱,我们这些亲戚是都看得到的。怎么会有人与您并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