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将手是绣布放下,对朱宝缘道:“这里,你安排罢。江公公,皇上叫你宣本宫,可说上为了什么事么?”

江滨脸上堆着笑道:“娘娘您去了便知道了。”

玉杉笑道:“总要容本宫梳妆过罢。”说着,扶着花枝的手,往厚德堂正屋去了。

梳妆不在紧要,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皇上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玉杉对着镜子,问身后替自己梳头的花枝道:“花枝,你说皇上这个时候找本宫是为了什么?”

花枝小心道:“奴婢怎么知道呢?”

玉杉苦笑道:“是呢,瞧瞧,本宫怎么问起你来了,若是郭薇在,还能说上几句。你们,是更不敢说的了。这些天,你可曾得到外面什么消息了么?”

花枝道:“奴婢每日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哪里会有外面的消息呢?”

玉杉轻笑一声,道:“何以闭目塞听至此。”拿起一支檀木簪子,簪在高耸的发髻上,道:“就这样吧。替本宫带上凤印。”

没有眉目,连猜测的方向也没有。那么,便相机而动罢。带上凤印,若用得上时,便直接用上罢。

很快,花枝将凤印的匣子取了来。皇后的凤印,同皇帝的御宝一样,非只一枚。所不同者,皇帝之宝有九枚,皇后的凤印是六枚。

六枚凤印,所用之处,各不相同,玉杉入宫以来,真正用过的,也只有这一枚可以随身携带的,用于日常落在彤史之上的那一枚。

玉杉将凤印从匣子中取出,又拿手帕子包好,藏于袖中。便扶着花枝的手,出了门,见江滨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玉杉微微一笑,那笑中多少有了那么一点歉然。

凤辇之上,玉杉心中一片忐忑,却没有一点思路

到了天地平成,却见媛妃也在。媛妃见到玉杉,起身向玉杉行了一礼。

玉杉颔首受了,又向皇帝行礼问安。

皇帝摆了摆手,道:“梓潼免礼,坐罢。媛妃,你也坐。”

玉杉也不拘上下尊卑,直坐在媛妃对面。

皇帝道:“梓潼之前染了风寒,朕今日见你气色还好,身上可大好了?”

玉杉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素来身体强健,偶然有些颠簸,不碍事的,如今,早已没事了。”

媛妃微笑道:“恭喜娘娘。”

皇帝道:“身上好了,也不知道派人来和朕说一声,倒要朕来请你。”

玉杉道:“是臣妾疏懒了。不知道皇上召见臣妾,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皇帝道:“这件事,说起来,却还非梓潼不可。你要不要猜上一猜。”

玉杉笑道:“皇上别卖关子了,皇上的心思,臣妾哪里猜得出呢?”

皇帝道:“你可还记得去年选秀时,朕将周家六姑娘许与你兄弟了。”

玉杉道:“皇上的恩赏,臣妾当然记得。”

皇帝道:“如今,你父亲上书求一道婚旨。圣旨朕已然拟好落了印,如今,就差你那一颗凤印了。”

原来,只为了这,玉杉的心,放松了下来,笑着从袖中取出手帕包,将凤印从中间取出,道:“皇上,旨意呢?臣妾这便盖上。”

一旁伺候的江滨,捧来书桌上的圣旨,奉到玉杉面前。

玉杉大致看了一眼,将凤印落下。

媛妃笑道:“这下子,臣妾同皇后娘娘可算是亲家了。”

玉杉道:“咱们合该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永无嫌隙的。”

媛妃笑道:“那是自然。”

皇帝道:“那你们还不谢过朕这个冰人?”

玉杉的心才放下,此时听皇帝挪揶,只是低头笑笑。

一旁的媛妃道:“臣妾们的心思俱在皇上身上。臣妾们身上穿的一丝一毫,又都是皇上给的,臣妾们还要如何谢皇上呢?”

皇帝捏了捏媛妃的面颊,又对玉杉道:“媛妃自然是不消说的。皇后你呢?”

玉杉道:“臣妾与媛妃一样的。”

皇帝凝望着玉杉,道:“此话当真?朕还记得,当日你要养明玥时,借口便是安嫔会教得明玥满口谎言?”

玉杉抬起头来,望着皇帝道:“臣妾记得,不曾同皇上您这样说过?敢问皇上,这话是谁传到您耳朵里的?是母后、媛妃、毛婕妤,还是哪个宫女太监?”

媛妃眼看帝后二人又要说僵,连跪到玉杉面前道:“娘娘息怒,是臣妾伺候皇上时,一时不察,说了出来,还请娘娘治罪。”一双眼睛向着玉杉眨着,仿佛要告诉玉杉,不要再多说一般。

玉杉上前搀扶道:“媛妃,你起来,本宫如何会治你的罪呢?真要是你说的,本宫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本宫只是好奇,为何不管什么事,都能传得阖宫上下人尽皆知?”

皇帝道:“梓潼你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叫朕知道的么?”

玉杉道:“臣妾没有,只是皇上,臣妾是坤元宫的主人,如何这坤元宫的宫墙形同虚设?”

媛妃轻拉玉杉的衣袖道:“都是臣妾的不是,娘娘不要再说了。”

玉杉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好,我不说了。你们说。”

媛妃也是一怔,看着皇帝。

皇帝亦是深吸一口气道:“媛妃,你先下去,朕同皇后有话要说。”

媛妃领了命,退了出去,临了还满是担忧地看了皇帝与玉杉一眼。

皇帝待媛妃走后,对周围伺候的人道:“你们也都下去。”

众婢离开后。

皇帝坐下缓了一口气道:“皇后,你倒是想一想,朕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咱们成亲都多久了,有些事,你一直在推脱,朕也没同你计较,当然,对上侍奉母后,对下管理妃嫔,你做得还不错。朕也就不把那些事太放在心上了,只觉得还不用急。会有水到渠成的那一日。”

玉杉道:“臣妾知道。”

皇帝继续道:“这一回,一到万方园,你便告病,太后那边也不去请安了,明玥也交给毛婕妤不管了,你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便是这样么?今日媛妃百般劝说,叫朕给你个台阶下,朕给了你这个台阶,可是,你又同朕,同媛妃闹个什么?”

玉杉道:“臣妾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