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道:“这个你不用急,我心里有数。”

德弼太后道:“姐姐,能告诉妹妹咱们要怎么办么?”

玉杉道:“现成的大儒,怎么就不用呢?这两日,我叫舅母递牌子进宫了。等她进宫之后,咱们不妨碍请她叫舅父举荐几个。”

德弼太后歪着头道:“这样的事,若是叫父亲去做,怕他是不肯的。姐姐莫要为难他。”

玉杉道:“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不肯的?”

德弼太后道:“一顶后宫干政的帽子压下来,咱们两家人,怕是都没个活路了。”

玉杉刚要驳,只见宫婢进来对两位太后道:“摄政王在外面请皇帝去骑马。”

玉杉道:“今儿天晚了,皇上便不出去了。叫摄政王在坤元殿侯着哀家,哀家有话要问。”

遣走了宫女,玉杉对德弼太后道:“皇帝是明事理的,自然知道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再说了,舅父的安国公和我父亲的镇南王,都是在你我入宫之前,便有的爵位,他们为国出力,都是份所应当。”

德弼太后道:“姐姐,不管怎么样说,臣妾的心里就是害怕。”

玉杉道:“到了现在,怕了又有什么用?咱们又没做什么错事,一切不都是为了皇帝好么?好了,这件事,今儿我先不同你说了,我先去前面了。”

玉杉到了坤元殿,隔着纱帘,看着下面的摄政王。

玉杉坐在凤座之上,看着底下模糊地身影,心中满是苦涩。摄政王对着纱帐道:“皇嫂万福金安。”

玉杉道:“你该叫哀家一声太后。”

摄政王道:“太后万福金安。”那声音,依旧那样的悦耳动听,一如他们初相见时。

玉杉道:“前儿太皇太后问哀家,皇帝的师傅还没有找到么?哀家说,总是要找到人品清正的博学鸿儒才是,急不得。”

摄政王恭敬地道:“母后有时处事过于急迫,太后您能劝解一些,再好不过。”

玉杉深吸一口气道:“哀家也是不想叫太皇太后太过担心,才那么敷衍过去。可是,太皇太后的担心,也是哀家的担心。哀家如今也想问一问摄政王,如何替皇帝找师傅这事,这样的难?难到都找了大半年了,还一点眉目也没有。”

摄政王道:“太后,您每日垂帘殿后,自然知道臣弟每日忙于什么,实在不是臣弟不尽心,而是这件事,实在不能急于求成。”

玉杉好整以暇地道:“不急,不急也得有个时限罢?哀家也不逼迫于你,三月三,若还找不到,殿下自己去给太皇太后解释罢。”

摄政王道:“臣弟领旨。”

玉杉道:“璟王,你如今做事缜密,在朝中威望十足,哀家同皇帝看在眼里,都很放心,可是,替皇帝延请师傅一事,一再延宕,哀家故然信你,可是哀家保不了别人是不是会疑心。”

摄政王朗声道:“臣弟之心,昭昭日月,绝无私心。小人妄言,还望太后明鉴。”

玉杉道:“哀家还没老糊涂,自然是明鉴的。可是,哀家只是深宫妇人,总有不明白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殿下意欲如何?你又该如何剖白自己,或是索性将错就错?”

摄政王道:“臣弟不敢。”

玉杉道:“你不敢什么?”

摄政王道:“太后,臣弟绝无不臣之心,太后您是知道的,”

玉杉道:“哀家知道,可是天下之大,哀家信与不信,又能怎么样呢?如何是先帝周年,先帝只有你一个兄弟,皇帝也只有你一个皇叔,你得叫先帝放心的去。”

摄政王道:“臣弟一定尽心竭力,辅佐皇上。”

玉杉道:“哀家替先帝多谢你了,也替皇帝多谢你了。”

摄政王道:“臣弟不敢。”

玉杉道:“咱们说来,也是一家人,不应该这么客套,可是自古天家无情,咱们也只能先说官话,再说骨肉情,哀家也是没法子的事。人常说‘长嫂比母’,有些事,母后她老人家不好直接同你说,就只有我勉为其难地说了。你皇兄也去了一年了,于公于私,殿下你也该想着你自己的事了。”

摄政王道:“国事繁忙,臣弟实在无暇再想其他。”

玉杉道:“哀家今日不是在劝你,你凡事便是不替自己想,也替宸太皇太妃想一想罢,别逼着哀家下懿旨。到那个时候,哀家可顾不得你心里乐不乐意,也顾不得人家姑娘了。”

摄政王道:“太后,皇兄尸骨未寒,臣弟还不应娶亲。”

玉杉道:“都过了周年了。无论是做兄弟的还是做臣子的,守上一年,都可以了。刚才给皇帝找师傅的事,哀家给你定下了三月三,这件事,哀家再宽你一宽,五月初五,便是天塌下来,你也给哀家找出个摄政王妃来。”

摄政王道:“太后恕臣弟做不到。”

玉杉怒喝道:“男大当婚,你有什么做不到的?”

摄政王道:“太后,恕臣弟不能明言。”

玉杉道:“当着哀家,有什么不能明言的?”

摄政王道:“臣弟心中早有一个女子,臣弟不能另娶别人,既辜负了她,也辜负了臣弟自己,更辜负了臣弟所娶的那个女子。”

玉杉道:“殿下,人生在世,不如意者甚多,不能勉强。”

摄政王躬身道:“太后所言甚是,只是,臣弟实在另有苦衷。”

玉杉道;“你纵是有苦衷,也该替宸太皇太妃想一想才是,前些日子,我在裕寿宫看到她老人家,人又消瘦了,殿下每日与太皇太妃请安时,便看不到么?”

玉摄政王低着头道:“望太后恕臣不孝之罪。”

玉杉道:“这话不必对哀家说。你回去好好想想罢,别整日家总想着带着皇帝骑马射箭的,自己娶妻生子,才是要紧。先帝爷要是留下的子嗣多的话,哀家今日便也不逼你了。偏偏除却一个皇帝外,便只剩下一个明权。明权那边如今安太妃可是离不开的,倘真叫他们母子分离,你怕是要了安太妃的命了。你想想还有什么法子罢?别怪哀家今日同你说这些,你回去自己想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