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对德弼太后还有瑾太妃笑道:“咱们姐妹,这么久了,还用说这些话么?好了,都是哀家不好,你们说,本来今天你们一块儿放风筝,开开心心的,哀家一来,又惹得你们也落眼泪。来,继续一块风筝,明杰、明玥,母后眼睛看不太清楚,你们给母后讲一讲,你们放的风筝是什么图案?”

惠宁帝小大人一般地道:“孩儿的风筝是一只大鹏鸟,妹妹的是只凤凰。”

玉杉道:“大鹏鸟好啊,母后当初在南疆时,看到汪帅的屋里,有一幅贾相写的‘风起图南’,说的就是这个大鹏鸟。”

惠宁帝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母后说的‘风起图南’是什么意思呢?”

玉杉轻轻摇摇头,道:“回头,听你的师傅们,给你讲罢。”

惠宁帝道:“母后就不能现在告诉孩儿么?”

玉杉道:“母后可以告诉你,不过,母后希望你能自己去寻找出一个答案来。”

惠宁帝道:“那为什么母后还要孩儿去问师傅们呢?”

玉杉道:“嗯,因为,去向其他人寻问,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明杰你要学会向不同的人去寻问,要知道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是真是假,那些真的,又为什么是真的,假的又假在哪里,这些,你都要学着一点点的去分辨,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知道问你的两个母后,那是远远不够的。”

明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德弼太后道:“姐姐,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呢?”

玉杉微微一笑,道:“不早了,皇帝同别的孩子不一样,有些事,只能让他早早知道,纵是揠苗助长,也顾不得了。”

德弼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玉杉走到近前,伸手拉住德弼太后的手,凑到耳边,轻声地道:“好了,别怨姐姐了。”

德弼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哪有?”

玉杉与德弼太后之间的离析,就此,便算是彻底弥合了;之前的种种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众人又在一起放了一会儿风筝,忽然一阵狂风起,吹断了风筝线,众人又皆是感叹一阵。

玉杉看着愈发阴沉的天,道:“罢了,风筝今儿也放不成了,这样一阵风,怕是要下大雨了罢。”

众人皆称“不知”。

狂风吹过,雨尚未下,可是天空却彻底地暗了下来,也凉爽了许多。

天阴沉了,众人也就没有了游园的兴致。玉杉与德弼太后带着皇帝回了坤元宫,瑾太妃也带着明玥回了毓粹宫。

回到坤元宫,玉杉只听回碧薇道:“太后,您可回来了,安太妃等您许久了。”

玉杉放下手里才喝了一口的茶,道:“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德弼太后幽幽地道:“姐姐怕是忘了,之前,您可是答应过她,待她长胖了些,就叫她亲自养着明权呢。”

玉杉恍然大悟,道:“是有这样一件事,碧薇,现在安太妃在哪里了?”

碧薇回道:“在东耳房候旨,要不要奴婢现在传她过来?”

玉杉将茶水一饮而尽,道:“不必,哀家过去瞧她。”

碧薇轻声劝道:“娘娘,这怕是不太好罢?”

玉杉驳道:“能有什么不好的。在坤元宫,难道还不是哀家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么?”

一旁的德弼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碧薇不要继续说下去。

一时,玉杉到了耳房,却见床上坐着的安太妃足足比上回胖了一大圈儿,两腮也有了一些肉,只是那些肉还太过松弛,一看,便是这段时间,靠饮食吃出来的。

安太妃见了玉杉连忙从床上起身,正正经经地给玉杉请了安。

玉杉看了胖了许多的安太妃,也觉得有些喜兴,笑道:“这下子可是缓起来了,你是不知道,你之前的样子,叫人看了有多么的担心呢。”

安太妃赧颜一笑。

玉杉坐在床上,一指对面,对安太妃道:“别拘着了,坐罢。”

安太妃拘谨地欠身坐在了玉杉对面。

玉杉转过头,对碧薇还有安太妃带来的佩儿道:“你们先到外面伺候,我同安太妃说说话。”

二婢离开之后,玉杉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安妹妹不用开口,你今日所来,为的是什么,我都知道。不过,今日,我还不能将明权给你。”

安太妃听了,连从床上站起,轻声唤道:“太后。”

玉杉道:“别怪哀家,以往的事,哀家心里还有些不大明白的,想问你一问,希望,你能给哀家一个解释,只要,你肯同哀家说清楚了,哀家不会再委屈你的。你也知道,哀家如今带着皇帝,多带一个孩子,哀家要多费多少心思呢。”

安太妃听了,将牙一咬,将心一横,跪倒在玉杉面前,道:“太后,臣妾以往罪孽深重,还望娘娘恕罪。”

玉杉将手一摆,拦道:“别说这虚话,只说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便是。”

安太妃抿了抿嘴,道:“不知道娘娘想问的哪一桩?”

玉杉哂笑一声,道:“你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安太妃低着头,道:“并没有什么,各宫之中互相安插眼线,也是常事,娘娘若是为了这个怪罪臣妾,臣妾不敢辩驳。”

玉杉望着安太妃,仿佛要把人看穿一般,道:“继续说,还有什么。”

安太妃眼中带泪,道:“娘娘疑心臣妾做过什么坏事,臣妾都认,只求娘娘您能将明权交给臣妾。”

玉杉冷声冷气地道:“哀家要你自己说出来,你都做错过什么。你这样既然不肯说,那便请回罢。”

安太妃再一次地抬起头来,强忍着心里的难受,道:“好,臣妾说,臣妾这一辈子,做错了太多的事,娘娘您叫臣妾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玉杉略一沉吟,缓缓地道:“就从你怀明权之后开始说罢,再之前的事,哀家也不想听了,哀家只想,你以后能干干净净地做明权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