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妃见状,索性放开脸面,直对王太妃磕头,道:“王家妹妹,以往是姐姐对不起你。”

王太妃听了,一时心中满是疑问,只得上前搀扶着安太妃,而安太妃又一意要与王太妃磕头,王太妃力怯,又拉不动安太妃,转头看着玉杉,盼着玉杉能替她出个主意。

玉杉却是看戏一般地看着二人。

王太妃一时没了主意,只是强拽着安太妃,道:“姐姐,不管怎么样,你先起来,妹妹也不知道姐姐到底做过什么,竟要这个样子。姐姐,你先起来,慢慢同妹妹说,好不好。”

安太妃满面是泪地道:“妹妹,你就让我这样跪着说罢,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那一年重阳节,咱们二人都在孕中,是姐姐心生恶意,想要嫁祸瑾太妃,要诬陷她推倒了姐姐。却没想到,姐姐自己倒下的时候,带倒了丽太妃还有妹妹你。”

王太妃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事,吓得连往后退了几步。

玉杉看着惊慌失措的王太妃,开口叹道:“明珍这丫头,生得不容易,还没出生,就经了那么多的波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好在,这丫头生下后,却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王太妃却不理会玉杉说的话,只怔怔地道:“不,不会这样,安姐姐那个时候,也有着身孕,怎么会冒这样的险,安姐姐,你告诉我,这是你编出来吓唬我的。”

安太妃摇头痛哭道:“不,我没有吓唬你,是姐姐做错了。那个时候,是姐姐鬼迷了心窍,以为自己的那一胎已然到了瓜熟蒂落的日子口上,便是跌一下,也没什么妨碍了。”

王太妃错愕不减地道:“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由来生孩子便是鬼门关头走一糟,寻常人躲是非还躲不及,姐姐怎么还自己生事呢?”

安太妃连声道:“是姐姐糊涂。”

王太妃一时觉出不对来,问道:“不对啊,姐姐与我的应该是一个月份的,那个时候怎么会是瓜熟蒂落呢?”

安太妃恳求道:“求妹妹别在问了。”

王太妃问道:“姐姐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有,姐姐今日究竟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呢?”

安太妃叹道:“妹妹,姐姐也有自己的孩儿,每日见你与明珍公主在一起,姐姐心里实在是又羡慕,又愧疚。”

王太妃问道:“所以,姐姐,你想求皇后娘娘能够让你再抚养明权是不是?”

安太妃脱口而出一声“是”,随后又拉着王太妃的手,否认道:“不,不单是这样,姐姐是真的对你有所愧疚,想要求你原谅。”

王太妃甩开安太妃,转过身,面向玉杉,大礼参拜,道:“自臣妾入宫起,娘娘便是后宫之主,臣妾行事,自当为娘娘马首是瞻。如今安姐姐所说的事,臣妾应该怎么样做,还望娘娘能够明示。”

玉杉从未想过王太妃能够这般轻易地就猜出安太妃的目的,看戏一般轻轻地指甲轻敲着桌子,“哒哒”的响声,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玉杉听到王太妃问自己,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道:“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安太妃所说的话,信是不信,信几成,能不能原谅她,全在于你。哀家不会替你做安排。”

王太妃过了许久,方长叹一声,道:“娘娘也知道臣妾这一胎,多受波折,臣妾不想再替明珍公主招人抱怨,安姐姐如今说得也是实情。臣妾相信,安姐姐不是有意带倒臣妾的。”

玉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明权交给她了?”

王太妃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玉杉冷笑一声,道:“碧薇,叫乳母抱着明权,一会儿便跟着安太妃回去罢。”

碧薇道一声:“是”,便去传旨给明权的乳母。

玉杉看了一眼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耳房。

回到素日所住的后殿,玉杉对德弼太后道:“真有你的,猜的是一点都不差。”

德弼太后仿若听故事一般地问道:“那姐姐怎么样做的?”

玉杉呷了一口茶水,道:“还能怎么样,答应她了。”

德弼太后睁大了眼睛,望着玉杉。

玉杉放下茶盅,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咱们现在看着明杰,哪有功夫往明权身上分心呢?况且,之前,我虽与摄政王那边说了,不论如何,到端午节若还没个准消息,便给他先指个妾侍,可是,就他那个脾气,这个旨意,你我二人,只怕都下不了。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将来,明权还是要出嗣的,到那个时候,他虽成年,却也不能接安太妃出宫颐养。趁明权还小,就让他多陪一陪安太妃罢。这也是咱们这母后的,唯一能替他做的了。”

德弼太后赞道:“姐姐到底心善,就安太妃那个人,姐姐竟还替她想着。”

玉杉笑道:“毕竟是先帝留下的人,况且,她又没有害了我什么。”

德弼太后叹道:“姐姐忘记了,她往坤元宫安钉子,还有,她这个人,您虽然宽宥了,可是,王太妃、郭薇、佩儿……她们这些人又该怎么想?”

玉杉道:“王太妃的意思,我也问过了。她只想着明珍,再说她那个人,也是心软的。至于佩儿、郭薇,她们两个,佩儿本就是她宫里出来的,同你我也没什么瓜葛,她在我宫里伺候这二年,得算是她的福分。”

德弼太后道:“姐姐这样说,看来,一直都没把佩儿当成自己人了?”

玉杉冷声冷气地道:“阖宫上下,谁敢说谁是自己人,阿芷,你在宫里比我久,你敢说么?”

德弼太后苦笑一声,轻轻摇摇头。

玉杉道:“所以啊,叫她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况且如今的安太妃也不是当日有孕时的嚣张样子,早已恢复以往柔弱性儿,我又有什么可替佩儿担心的呢?”

德弼太后道:“佩儿也还罢了,郭薇呢?我可是听说,当日,安太妃可是挤兑得姐姐你打了郭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