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贾祚珍被太后点到,手捧着笏板上前道:“禀太后,臣举荐刑部尚书王廷珍。”
玉杉道:“因何举荐。”
贾相国道:“禀太后,王尚书,素在刑部,于刑名律法上,比之旁人更为精通,辅国公虽少年英才,律条上,却不一定能比得上王尚书,有王尚书一旁辅助,辅国公定然能肃清济州。”
玉杉听了,也不置可否,只道:“皇帝,你怎么样看。”
惠宁帝道:“王卿,贾相国举荐了你,你可愿去?”
王廷珍道:“臣愿往。”
惠宁帝道:“好,司马温恭、王廷珍,朕命你二人明日动身,速速前往济州,肃清匪患,查明都督林青。”
二人自然接旨。
一时朝散,玉杉隔着纱帘,道:“摄政王、镇南王,你二人留下。”
二王留在朝上,面面相觑,众朝臣散去。
玉杉道:“到了今日,你二人便是哀家与皇帝最亲近的人了。如今,哀家有事要求你们。”
二人皆道:“不敢。”
玉杉笑道:“没什么不敢的,你们一个是皇帝的亲叔父,一个是哀家的父亲,于国、于家,哀家有什么难处,都该和你们说的。”
镇南王梁文箴道:“太后有话,吩咐便是。”
玉杉道:“不是吩咐,是求,今儿一早,想来你们也都看见了,哀家的腿伤了,动不得了。”
镇南王梁文箴听了,心底担忧起来,一开始,他隔着纱帘,恍惚看到有人将玉杉抱到坐位上,便觉得玉杉多半是伤了,可是,却又不好贸然询问,这个时候,听到玉杉亲口说出,他只常见难过得胸口如塞满了败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伤了太后。”
玉杉听得出梁文箴语气中的担忧与急切,反而劝道:“爹,不是什么人伤了孩儿,是孩儿自己行功之时,听到外面风声,岔了气,到如今,需要有人替我推宫过血。”
镇南王道:“太后,您真的只是需要推宫过血么?”
玉杉道:“不然,您以为是要怎么样呢?如今唯有找到会些武这个的江湖女子,才能保住哀家这双腿,若是没有人能帮哀家这一把,那便唯有听天由命了,到那时,是过个三五日,便好的,还是就此残废,便都不好说了。”
梁文箴道:“臣自然尽心竭力”
玉杉道:“有劳爹了。”
梁文箴道:“老臣不敢。”女儿的腿,受了伤,他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着急,可是依着国礼,他只能守着君臣之份。
却说惠宁帝一时担心,从御座之下,穿过了纱帘,抱着玉杉的腿,抬头看着玉杉,道:“母后,你的腿,疼是不疼?”
玉杉轻轻摇摇头,道:“不疼的,现在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惠宁帝将信将疑地道:“真的么?”
玉杉郑而重之的点了点头。又对外面的二人道:“本宫这件事,就交付给二位了。盼你们能早日替哀家解此难题罢。”
二人皆道:“是”。
玉杉又道:“哀家还有一事,要请二位替哀家看着些,宫里昨日招了刺客。摄政王殿下,如今皇城司是你代管着,这几日守住了,官民人等,除却每日城郊往京中卖柴卖水的,一律无旨不许出京。”
摄政王道:“臣遵旨。”
玉杉道:“哀家今日实在累了,不能陪二位了,你们先退下罢。”
二人又是称是。
看着二人退下,玉杉朗声唤道:“刘金儿。”
刘金儿从外面进来,玉杉道:“抱哀家回去罢。”
刘金儿领命,抱着玉杉到外面的辇轿上。
一时,回到了坤元宫,德弼太后连忙迎了上来,道:“姐姐,你好些了么?”
玉杉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先让开,叫金儿抱我回去。”
德弼太后听了,连忙闪过一旁。
回到屋里,玉杉被放到了床上。
双腿不便的生活,让玉杉懊恼且无力,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玉杉看着惠宁帝,唤了一声:“明杰。”
惠宁帝道:“母后,您有什么吩咐?”
玉杉道:“昨日宫里遭了刺客,你知道么?”
惠宁帝道:“母后的腿是被刺客伤了么?”
玉杉道:“不是。”
惠宁帝道:“那就还好。”
玉杉苦笑一声,道:“宫里都遭了刺客了,哪有什么还好。”
一旁的德弼太后道:“姐姐,皇帝还小,又何必同他说这些?”
玉杉道:“再小也是皇帝,这个时候不同他多说些,将来哀家不在了,又该怎么样呢?阿芷,我先问你,裕寿宫那边怎么样了?”
德弼太后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道:“臣妾刚从裕寿宫回来,太皇太后有些被惊到了,现下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玉杉伸手轻轻按着额头,道:“唉,多事之秋呐,那刺客现下还在刑部么?”
德弼太后道:“咱们没人提审,自然还在的……”
玉杉微微点头道:“把人押回宫来,哀家要亲审。”
德弼太后看玉杉一部肃穆的模样,试探着问道:“这样的人物,再押到宫里,会不会是太过危险。”
玉杉道:“这样的人物,交谁审,哀家也不放心。金儿,你去挑三十个侍卫来,一半拿弓箭,一半拿长枪。”
金儿道:“是。”
玉杉又道:“郭薇,你带着人拿布幔将坤元殿风四周尽皆遮挡好。”
郭薇道:“娘娘,您可是要请君入瓮?”
玉杉道:“自然。”
郭薇又道:“那奴婢斗胆再问您一句,您可是要冒险自己做饵?”
玉杉本有此意,此是被郭薇一语道破,却还是面上一红,道:“你今儿,哪这么多话?”
郭薇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玉杉道:“去罢。”
德弼太后道:“姐姐,那刺客已然捉住,又何必再冒这个险。”
玉杉道:“刺客抓住了一个,有没有同党,有没有内应,都交给刑部的人去审,你真的信得过他们么?”
德弼太后道:“妹妹不知。”
玉杉叹道:“我现在是真的什么人也不敢信呢,宫里能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