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杉关切的询问,郑天音微微一笑。
玉杉道:“您的琵琶骨已坏,怎么还能替我疗伤呢?”
郑天音道:“筋骨坏了,血脉却还是通着的,三姑娘,您对功夫知道的太少了,往后,你若还是为着自己好,我这一回替您疗好伤,您便再也别练了。毕竟,下一次走火入魔,世上却再没有郑天音能够替您疗伤了。”
玉杉轻轻地叹了口气。
郑天音又道:“您的伤,有的是我能医治的,还有一些,是我不能治的,那是因为当日南疆的毒没有及时去解,耽搁了些日子造成的,这个,我没有法子,南疆的艾莉纷兹只怕也解不了。”
玉杉轻轻咧了一下嘴,像是要笑一般。
郑天音道:“好了,现在三姑娘的腿,感觉好些了么?”
玉杉道:“有些疼,却不知道能不能动。”
郑天音道:“我扶您下来走一走。”
玉杉将手搭在郑天音的肩上,将腿垂在床下,也不及穿鞋,就穿着袜子,走在雕着牡丹花纹的铺地金砖上。
花纹很浅,之前前,玉杉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却如同走在了刀尖之上。
郑天音知道这个伤刚好时的滋味,劝道:“您的伤刚好,不要太过劳累了。回去坐下歇一歇罢。”
玉杉微微点了点头。在郑天音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床上。
郑天音道:“太后如今,信得过罪民么?”
玉杉道:“自然是信得过的。”
郑天音道:“既然您能信得过我,我替您再调一调内息。”
玉杉微微点了点头,盘膝坐好。
郑天音亦盘膝坐在玉杉身后,双手抵在玉杉背心。
玉杉道:“郑女侠,求您一件事罢。”
郑天音道:“您想说什么?”
玉杉道:“我的伤好的情况,您别同旁人说,只说还要再调养些时日。”
郑天音道:“为什么呢?”
玉杉道:“一个是,我不知道我那妹子怎么许您的,不管她怎么许的,我却告诉您,只要我的伤没有痊愈,你才能一直活下去。再一个是,我想再病一段日子,我总觉得最近身边不那么太平,我想就这么看一看。”
郑天音取笑道:“您这可是依样画葫芦了。”
玉杉笑道:“就算是罢,招不怕老,管用就行。”
郑天音道:“我也知道,您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替我延一延残生罢了,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玉杉微微一笑道:“答应便好,那咱们便这么说定了。”
郑天音轻叹一声道:“唉,要说呢,我这辈子活到这份上,不该怕死了。可是这牢里这一个多月来,渐渐地也生出一点惧怕来。”
玉杉道:“人到了穷途末路之时,都是这个样子的。”
郑天音道:“我倒不单是为了我自己,只是实在是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
玉杉问道:“嗯,什么样的事,能说么?”
郑天音道:“没什么说不得的,你还记得你妙清么?”
玉杉道:“记得啊,那一年,还是让她传话,叫您回来取书的。”
郑天音道:“她不似我,因为血仇流落江湖,她是我在灾民堆里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我捡回来时,她还在襁褓里呢。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我应该给他一个好一点的归宿。可是,这些年来,她随我一直颠沛流离的,也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现在,眼睛还让人给毒瞎了。不过,她的眼睛虽然坏了,容貌也毁了,却不耽搁她用剑,也不耽搁她的生活,只是,到底有些不便。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就把她留在身边,我看,您身边也是需要用人的。”
玉杉微微一笑道:“可以,那妙清师姐如今人在哪里呢?”
郑天音道:“之前是跟我一起来了京城,不过这个时候,我却真的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也许在罢。”
玉杉道:“若在京城,便好了。对了,妙清师姐姓什么来着。”
郑天音道:“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姓什么,我那时一时起了顽心,就想斗战胜佛天生天养,姓孙,便让她也跟着姓孙了。”
玉杉笑道:“还好,万兴长相没随了孙大圣,要是那样,可就糟糕了。等一等,姓孙,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了。”
这个时候,那个来替摄政王与她传那荒唐话的女子的模样映入眼帘,姓孙,名妙清,眼睛坏了。
郑天音听了,连道:“在哪里?”
玉杉笑道:“在哪里,我不便说,您之后,也不必再同旁人说起孙妙清的事了。我自然留她在身边,您放心,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是您的举荐,妙清师姐定然平安顺遂的。”
郑天音道:“有劳三姑娘了。”
玉杉道:“没什么有劳的,咱们之间,真论起来,也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往后,这些话,都不必再说了。”
郑天音道:“是。”
玉杉道:“我记得,我还有一家师姐,在京城,您能告诉我,她是谁么?”
郑天音道:“三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玉杉道为:“我记得当初您曾说过,我有一个师姐,最爱脂粉一类,想来不是妙清了。”
郑天音道:“确实不是。”
玉杉道:“那您能告诉我她是谁么?”
郑天音道:“不能。”
玉杉道:“为什么?”
郑天音道:“万不得已,江湖人是不于朝廷中人相勾连的,她只是个富商家的女孩儿,没必要让她再沾染咱们这里面的事。况且,她现在,也不在京中了,早已经远嫁到江西了。”
玉杉点了点头,道:“是我与这位师姐无缘了。”
郑天音道:“好了,太后,气息运转不是一日可成,今儿便到这里了,明日,我再来伺候您。”
玉杉道:“您今日还要回刑部么?”
郑天音道:“德弼太后许罪民暂在宫里伺候着。”
玉杉道:“您的腿还好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郑天音心里有些奇怪,道:“好。如何这样问?”
玉杉道:“既然好,那我便放心了。我只怕刑部那些人,私自动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