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弼太后满是焦虑地道:“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想着玩儿呢,就不想想她幕后的主子是谁呢?”

玉杉道:“管她是谁呢?好了金儿,你快去罢。”

刘金儿送出了孙妙清,便依玉杉的令,去寻花树。

左右无人,玉杉揶揄着焦急的德弼太后道:“行了,这刚哪到哪儿,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你放心,左右不过是一个花树,能怎么样?别说她不一定能听到,她便是听到了,这会子也还传不到宫外去,你怕什么?她就是真有胆量乱说出去,也不过是个疯了的丫头,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德弼太后道:“我、我不怕的。”

玉杉道:“还说不怕呢,说话都结巴了。行了,我扶你往里屋去,真是的,这样小的胆子,竟还敢闯出这天大的祸事来。”

德弼太后继续磕磕绊绊地道:“姐姐,我,我真不怕,你放心,真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连累你的。”

玉杉道:“咱们姐妹之间,哪还怕什么连累呢?行了我扶你先回去。”说着,站起身来,搀扶着德弼太后就要往里走。

一时郭薇先回来,看在眼里,上前替玉杉扶着德弼太后。

玉杉笑道:“她这总不动的,好好的,自己就把自己的腿给压麻了,你回来得正好,赶紧扶着她,唉,这一天天的,还得我照顾着她,成什么事呢?”

德弼太后道:“姐姐又拿我取笑。”

玉杉笑道:“做下的事,原招人笑儿。行了,快回去罢,这边有我呢。”

玉杉坐在椅上,慢慢想着花树,可是她却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玉杉苦叹一声:但愿今日只是个巧合,自己只需告诫那丫头一番,便是了。

玉杉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慢慢啜饮着。

一时郭薇回来,看玉杉喝着凉茶,上前道:“娘娘别喝那放温吞了的,奴婢这便给您重沏一盏去。”

玉杉笑道:“凉茶喝着静心。”说着将茶盏放下,拿手轻轻按着自己的额头。

郭薇道:“娘娘可是累了,要么奴婢替娘娘按一按?”

玉杉道:“这两日,是有些累了。”

郭薇走到玉杉身后,替玉杉按着头。一边按,一边轻声道:“奴婢跟了娘娘这几年,不敢说知道娘娘的心事,可是娘娘的为人,奴婢自问还是知道的。”

玉杉苦笑一声道:“偏你又知道了。说罢,你又看出些什么了?”

郭薇赔着小心道:“奴婢也没有看出什么事来,只是,奴婢知道,娘娘一准又在为了别人的事烦心。”

玉杉道:“哪里是别人的事呢?郭薇,说句你不爱听的,到了我这个位子上,便没有什么事是别人的的事了?天下事,都是自己的事,不过,反过来说,也就没了自己的事了。”

郭薇劝道:“娘娘总是这个样想,实在是太伤神了。”

玉杉道:“伤神又怎么样,事情总是要做的,不是么?行了,趁这会儿功夫,你同我说说花树那个丫头,她是什么时候跟着过来伺候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郭薇道:“您说那个丫头啊,怪道娘娘不记得她呢,她是跟德弼太后一起过来的。”

玉杉道:“是么,我说怎么不记得,阿芷也不提醒我一声儿。”

郭薇道:“您也别埋怨德弼太后,德弼太后也未见得就准记得这些小丫头的事。”

玉杉冷哼一声,道:“是么?一个没人记得的小丫头,如今就快要翻了天了。”

郭薇道:“怎么,那丫头做了什么事,娘娘告诉奴婢,奴婢去处置了便是。”

玉杉道:“先不必,等一会儿她过来了,咱们问一问,便是了。我也是听金儿说,那丫头刚在外面听墙角。”

郭薇一时也是不解,试探着道:“如今宫里的局势,难倒还有再外面另认主子的么?”

玉杉道:“却是难说,也许是之前认下的,咱们都不知道罢了。”

郭薇道:“这可是奇了怪了,如今这局势,什么人还能同两位太后为难呢?这个时候,和您二位为难,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玉杉冷道:“不知道,前朝后宫,不管是哪里,真说摆布了我们姐妹,便能上位的人,如今是没有,但安心给我们找不痛快的怕也不在少数。前朝的手,如今又伸不到后宫里来,而后宫,不过一个安太妃、一个吴月容,只有她们两个是心大的,可惜,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一个是惯使混不吝的,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郭薇道:“奴婢斗胆问一句,若真问明白了,娘娘打算怎么处置呢?”

玉杉道:“还能怎么样?这个丫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留在宫里了,撵出宫去,找个正经修行的姑子庙,叫她青灯黄卷的过一辈子罢。至于她背后的主子,也就别怪哀家心狠了。”

郭薇含笑奉承道:“娘娘还说自己心狠呢。这样的处置法,怕是根本不叫人当回事。”

玉杉道:“谁还想让她们当一回事呢,最好都别拿我当回事,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谁本事大,直叫我没了命,才算她们没白费心思呢。”

郭薇苦笑一声道:“娘娘又说笑了。”

玉杉道:“苦中做乐罢了。要我说,我们姐妹这些年,对底下人,都算是和善的,怎么就还出了这种东西。”

郭薇道:“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就是您如今太和善了,才出这些事的。”

玉杉道:“那若依你呢?”

郭薇道:“该杀便杀,该打便打。您在后宫若有在前朝一半的杀伐决断,这些人也就都老实了。”

玉杉道:“我总觉得,不过是些后宫小女人,有些小心思,小争风,小计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就一直放任着,谁知道,到了今儿这个景况,还一个个的,叫人这么不省心。”

郭薇道:“奴婢说句僭越些的话,娘娘狠一回心,之后就能省心了。”

玉杉道:“那好,今儿的事,就依你,待一会儿花树进来,我不说话,全靠你来审,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