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她不曾想过要花树的命,只觉得,倘若昨日金儿去得早一些,那么,花树或许还有一条命在吧。可是,她与金儿不过说了那么两句话,又能耽搁多少功夫呢?

玉杉的心里,是那样的落寞无依,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可是,事情就这样,向着她所未知的方向发展着。

玉杉简单地梳妆好,乘上往勤政殿去的辇轿。辇轿之上,玉杉问道:“郭薇,金儿走了么?”

郭薇道:“一早便出宫去了,这会子若是叫人追,应该还来得及。”

玉杉道:“追上了也不用说别的,只问她们一个大概路程时间,就是了。”

郭薇道:“奴婢知道,这便去。”’

德弼太后问道:“姐姐,她们的事办完了,自然会回来,您莫要逼迫她们。”

玉杉叹道:“我还不是替你着急么,倒招你埋怨。”

德弼太后道:“臣妾不敢。”

玉杉道:“行了,到现在还说什么敢不敢的?都已然这个样了。”

惠宁帝听到二位母后的放,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便问道:“已经什么样了?孩儿怎么不知道?”

玉杉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小孩子家,又问什么?”

惠宁帝道:“朕是天子,若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成昏君了?”

玉杉苦笑一声,只道:“母后不同你说的事,自然有不同你说的理,你不要多问。”

德弼太后敷衍着道:“皇上别听你母后吓唬你。不过是我昨日睡觉扭到了脖子,想叫金儿来替我按一按,不巧的是,金儿今儿出宫去了。”

惠宁帝到底年幼,信以为真,只道:“原是这样么,那母后为什么还说您‘敢不敢的,已然这样了’?”

德弼太后轻挠了挠头,道:“你的两位母后这样取笑玩闹惯了的,你别问了便是。”

玉杉见德弼太后敷衍着惠宁帝,回过头去,一副取笑的模样。

惠宁帝虽心中尚有疑惑,却还是勉强信了。

德弼太后心中苦叹,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

朝堂上的事,牵扯勾连,纵横交错,全无章法可言。少了摄政王,少了一半的膀臂,却也少了一半的牵扯。

济州用兵一事,到此,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之后,他们这些远在京城的诸人,便只剩下漫长的等待了。

下了朝,玉杉难得兴起,带着惠宁帝往花园里玩了半日。

待回来时,却见自己的兄弟玉祥等待在坤元宫里。

玉杉方要问:“你怎么来了。”

却听德弼太后道:“姐姐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便把皇上带走了,弄得我们也不知道您往哪里去了,怪叫我们着急的。”

玉杉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荷花该开了,便带皇上过去看一看。”

德弼太后道:“姐姐平日里也不怎么叫皇帝玩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玉杉笑道:“这是怎么了,倒都同我闹起来了。玉祥,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进坤元宫来了。”

玉祥道:“回太后的话,臣既领太傅之职,便当教导皇上诗书,皇上如今不在学里,又没个旨意给臣,臣自然是要往坤元宫来请圣上,却不想,到了坤元宫,也没见到圣上。”

玉杉笑道:“罢了,都怪我,没同你们说,再有下回,我想着叫人给你们个信儿。省得你们一个个都埋怨起我来了。”

玉祥与德弼太后皆称“不敢”。

玉杉命人将惠宁帝送回乾元宫之后,方对玉祥道:“说罢,今儿进坤元宫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玉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微臣有难以启齿之事,要求请两宫太后。”

玉杉听了,只当她与周家六姑娘闹了别扭,要找两位太后来做主,便取笑道:“什么样的事,刚才当着皇帝的面,不能说的?”言辞正经,可是神情却是一派取笑无度。

玉祥道:“微臣不敢,只是皇帝的年纪尚幼,有些事,不便叫皇帝听到的。”

玉杉亦发觉得自己所猜不错,笑道:“嗯,说罢,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玉祥面露难色地道:“微臣四姐,从南疆回来了。”

玉杉道:“玉兕?她回便回来了?怎么叫你急成这个样子?”

玉祥道:“微臣恳请太后,能赐四姐与其夫和离。”

玉杉只淡淡地问道:“理由。”

玉祥道:“微臣四姐如今已被其夫磨折得不成样子。微臣只想求太后搭救四姐一番。”

玉杉问道:“是玉兕自己求到你头上的?”

玉祥道:“不是,是微臣自做主张。”

玉杉道:“人家夫妻两口子的事,既然没求到你的头上,你又插什么手?玉祥,我怎么不记得,当初你与你四姐关系有多么好呢?”

玉祥道:“禀太后,纵然四姐在家时,微臣与四姐没什么交情,可那也是臣的姐姐,臣实在是不忍心。”

玉杉道:“那我问你,你是如何见到她的,她又为什么不曾向你求救?”

玉祥道:“微臣亦是在街市之上偶遇四姐,四姐那时,已然被那人装在囚笼之中,身上还带着血污。”

玉杉听了,“噌”地站了起来,道:“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京中私设刑堂么?”

玉祥低头道:“太后息怒。”

玉杉冷冷地道:“继续说下去,你当时怎么做的。”

玉祥道:“是,微臣素来羸弱,不及寻常男子,不过,微臣看到自家姐姐受此大辱,却也是受不得的,当即便命人将他二人连哄带劝的带回王府,放在微臣所住别院里,慢慢盘问。”

玉杉问道:“你没回父亲?”

玉祥回道:“微臣没敢回。”

玉杉微微点头,道:“你做得是,不能叫父亲知道,一但父亲知道了,你四姐怕是就此性命休矣了。”

玉祥道:“是,微臣记住了。”

玉杉道:“后来,你可套问出什么来了?”

玉祥道:“回禀太后,微臣初时,并未点明身份,只对那男子说,好奇她为什么要将这标致女子打入囚笼,放在车上,任人戏耍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