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儿听了妙清的话,将信将疑地反问道:“有这样的厉害么?”

妙清点子点头,道:“说打断筋骨,也还不一样。筋骨上的伤总是好养的,内力一完,紧跟着的的就是肌肉一点点地消融,筋开始萎缩,骨骼开始变脆,很快就变得像普通人一样。”

刘金儿轻轻地道:“做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妙清道:“不,是比普通人还不如,之后,肌肉还会继续消逝,筋还会继续萎缩,骨骼继续变脆。到那时,不用仇家报复,也活不了几年了。”

刘金儿长舒一口气,道:“我却没想到,姐姐竟然有这样的难处。罢了,我也不强劝姐姐了。我这便给太后修书一封,请太后定夺罢。”

妙清与玉仪亦是无法,便索性由金儿上书与太后梁玉杉。

玉仪双目已然痊愈,想起当日在宫中与梁玉杉的争执,又想到玉杉命金儿出宫后先赴王府,便知玉杉惦念自己的目疾,只是一时碍于颜面,不好意思直接下旨给自己寻访名医,只得让金儿假借往王府借银为名,让自己知道目疾有医。否则的话又何须遣刘金儿往王府借盘缠呢。

玉仪本也不是蠢笨之人,自打见到刘金儿,便知道此节,只是,既然刘金儿不曾说出来,她便也不必再说出来。平日里,只对刘金儿十分的礼遇。到如今,刘金儿提出给太后修书,她自然也就顺势给玉杉修书一封。

却说玉杉收到刘金儿同梁玉仪的信后,心中是有喜有忧。

有心命刘金儿带妙清回宫,又恐寒了妙清的心。

可是,若说不叫妙清回来,先让妙清医眼,却又担心着周香芷。

一时之间,玉杉陷入两难境地。只命郭薇收好了信,便乘辇轿回了坤元宫。

回到坤元宫,正见德弼太后与艾莉纷兹谈笑甚欢。

玉杉看了,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投缘。”

二人起身,向玉杉行了礼,玉杉道一声:“免礼,你们且聊着你们的罢,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睡了。”便往里屋去了。

艾莉纷兹是用毒的高手,可惜,解不了香芷的毒。

香芷如今的毒,只能依靠江湖高手来解。

如今既然知道神医所在,若是可以,将神医请到宫里,命他替德弼太后医治便可。只可惜,神医的脾性是只接诊不出诊的。一国太后,总不好轻易出宫求医。

更不好办的事,是德弼太后中毒一事,不能让旁人知道。

妙清也好、德弼太后也罢,都不是她梁玉杉能够狠下心来舍了的。

除却这二人之外,王府之中,还有一个令她头疼的妹子——梁玉兕。

玉兕同她起过龃龉,却也一块玩闹取笑过。

想起这个妹子,玉杉的心里就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玉兕如今所做的事,与她梁玉杉当初所做的事,可以说是一般无二,到如今,所落得的结果,也是相差无几。所差的,不过是自己当初死了,死了之后,又重生于多年以前,而玉兕到如今,却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便还有法子解救一下,纵然她已中了毒,纵然,她已经没有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但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出手解救一些的。

只是,解救,又要从何解救?

玉杉的心里,一时间满是愁绪。妙清、香芷、玉兕,这几个人都是她的姐妹,都是她所必须要解救的,可是,却又都有她难救的地方。

玉杉心里,乱如败絮,躺在枕上,轻轻地阖上了眼。

秋日里,她总是爱打盹,也加之近来确实是有些累了,这一觉,倒也睡得香甜。

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天还亮着,外面的德弼太后还在与艾莉纷兹聊着天。

玉杉轻轻一笑,这二人,头回见面,倒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事,能聊到现在。

走出门来,玉杉笑道:“阿芷,什么时辰了,还在聊着呢?也不说传膳,就叫人家这么陪着你。”

德弼太后抬起头来,道:“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玉杉道:“歇过来,也就出来了。郭薇,传膳罢。”

御膳很快传来,宾主排好座次。

玉杉道:“知道你来,哀家叫人多备了些蘑菇一类的。你试试看,和你们南疆的品种是不大一样的。”

艾莉纷兹道了一声:“是。”早有宫女将菜夹到艾莉纷兹身边的食碟里。艾莉纷兹依言尝了一口,道:“太后待臣下的心,臣下十分地感念。”

玉杉笑道:“这又有什么可感念的,哀家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德弼太后望着艾莉纷兹,笑道:“姐姐她是自谦,不过,你要知道,姐姐向来是不在这些饮食上做计较的,她能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东西,足见对你的看重了。”

艾莉纷兹道:“微臣明白。”

正说着,济州传来捷报。

玉杉接了几位大臣连名送来的奏疏,心中大喜,面上却不至太过显露出来,只把奏疏往折子上一撂,冷笑道:“这点子事,倒叫一个王爷、一个国公前往,才算是了结,还好意思同哀家这里邀功呢?”

德弼太后劝道:“姐姐,到底如今是大捷了,姐姐怎么还不满呢?”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望了艾莉纷兹一眼。

玉杉苦笑一声,道:“也不是哀家苛责他们,不过是几个匪患,便闹成这个样子,将来再有什么事,打算怎么样,难道要我这个太后御驾亲征么?”

德弼太后只觉玉杉此刻的话,不当同着艾莉纷兹的面说,便往回圆道:“姐姐,哪里至于如此,况且,如今四夷平靖,不过些微山匪,姐姐派几个素常不带兵的富贵闲人去,当个消遣,不也是一战成功么?”

玉杉冷道:“数万兵马,打一个州府啸聚的几个山匪,再不一战成功,回来,干脆都把头上的乌纱帽摘了算了,省得哀家拿着国库里的钱,白养着他们。”

艾莉纷兹也跟着劝道:“太后娘娘,如今四夷平靖,您没有什么必要这个样子焦急的。难道,您还担心着微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