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祥道:“微臣没有这样说。”

玉杉冷笑反问道:“你没这样说,你还要怎么样说呢?”

玉祥抬起头来,道:“太后,微臣绝不会让您行差踏错。”

玉杉苦叹一声。道:“哀家是在保全梁家。”

玉祥望着玉杉,道:“微臣省得,只是,莫说是臣,但是臣之四姐,若知太后您为了他,拿着自己的声誉去冒险,亦不会愿意的。”

玉杉一点点地引着玉祥,问道:“玉祥,你告诉我,一个拿自己妻子锁办于牢笼之内的人,一个大放厥词,将我巍巍天朝不放在眼里的人,这样的人,他该不该死?”

玉祥正色且有些急迫地道:“他该死,臣每日将之留在家中,直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可是,这件事,一没有圣旨,二没有交到刑部议罪,臣不能动用私刑。”

玉杉看着有些戆直地玉祥,道:“好、好、好,你如今长进了,不是当初那只会写几篇文章,画几张画的了,你倒是够个御史的材料了。”

玉祥低头不语。

玉杉强按着心底的不满,道:“不过,我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你心里不知道,是么?”

玉祥低垂着眼眸,道:“微臣知道,太后您是可怜四姐,不忍将四姐之事,抖落出来。”

玉杉道:“我可怜你四姐,也不单是可怜你四姐,这件事,一但抖落出来,你、我,整个镇南王府上下的名声,就都不会好了。到那时,安国公府、辅国公府,都会跟着颜面扫地。这里面的事,我想,你应该懂得的。”这里面的原因,当然不只这些,不过,眼前,还不到能同玉祥说的时候。名誉这个东西,还有流言这件事,她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但是,这件事,即使抖落出来,也要抖落得有意义。

玉祥望着玉杉,切切地道:“太后所言,微臣懂得,不过,微臣宁愿自己冒险诛杀此獠,也不愿意太后亲自动手。”

玉杉冷冷地道:“我刚同你所说的那些事,你都没听懂么?”

玉祥道:“微臣听懂了,可是还有一节,太后您没有想到。”

玉杉冷笑一声,道:“哦,你倒是说上一说,究竟什么事,我没有想到。”

玉祥道:“太后您身有痼疾,如何能斩杀一个壮年男子?”在玉祥心目之中,指出玉杉身有痼疾,便足以阻挡玉杉冒险。

玉杉不曾想玉祥说到这里,一时也没想到要如何对答,只道:“这你便不用管了。”

玉祥大着胆子,道:“莫非,微臣说对了,其实,太后您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能一击致胜,再无牵扯。”

玉杉冷冷地道:“你只管依旨行事便是。”

玉祥直着脖子,望着玉杉,道:“微臣不能,今日之事,除非太后能说服微臣,或是您索性便真的治臣一个抗旨不遵。否则,微臣万难从命。”

玉杉伸手将袍袖一拂,道:“抗旨的罪过,你也敢认么?梁玉祥,哀家竟真不知道你有这样大的胆量。还是,你笃定哀家不会把你怎么样?”

玉祥向玉杉磕了个头,道:“太后息怒,微臣只求太后能够三思。”

玉杉收敛住自己的怒气,向着玉祥慢慢的道:“这件事,你听我的,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还不能跟你说,你让那人进宫一趟,我自然有法子,把事情弄得干净利落,还能至少保南疆平靖五十年。你不肯听我的,死的便不是你和梁玉兕两个人了。”

玉祥抬起头来,望着玉杉,道:“请太后明示。”

玉杉驳道:“哀家不能明示,你若真想要哀家的一个明示,你就在朝中给哀家好好地熬着,熬到了你出将入相时,再同我问一个明示罢。”

玉祥低敛了眉眼,道:“是。”

玉杉轻叹一声,道:“行了,下去罢。想着明日把他们二人带来。”

玉祥恭谨地道:“是。”

玉杉微微一笑,看着远去的玉祥。

明天,她要将这件事当着艾莉纷兹的面抖落出来,抖落出来之后,梁家的颜面能不能保住,她就不能保证了。

好在,她们姐妹兄弟都有了家室,便都不用担心,而下一代人,怎么也要等到十几年以后。

到那个时候,她还能不能看得到,却又两说了。

如今,她只想借这个机会,让艾莉纷兹发落了那人,当着自己的面,艾莉纷兹自然不会轻轻放过,况且自己已然试探过艾莉纷兹的口风。

发落了那个人之余,自己还能借此机会,提点艾莉纷兹一些,让她知道,南疆有人还不够恭顺。

玉杉回到后面,只见德弼太后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墙上的字画,便知道艾莉纷兹已然出去,问道:“你们可是都说完了?”

德弼太后轻轻地道:“她说她有些困了,想要午睡,我就没有留她。”

玉杉取笑道:“你倒没留她,我以为你还要同她抵足而眠呢。”

德弼太后微微一笑,却也不理会,只是问道:“姐姐,祥兄弟同您都说了些什么了?”

玉杉敷衍着道:“也没说什么,怎么,你有什么事么?”

德弼太后道:“姐姐,还能有什么事,不过随口问一问罢了。”

玉杉轻叹一声,道:“是我疏忽了,忘了问问他,你妹子最近怎么样了。”

德弼太后轻摇小扇,笑道:“她好不好,是他们小两口的事,臣妾才不问呢。”

玉杉有些无奈地道:“行了,还同我这里撒娇呢。对了,你就没问问艾莉纷兹,你的毒还有没有解法么?”

德弼太后懒懒地道:“没问,我问她这个做什么?”

玉杉伸手往德弼太后额头上一指,道:“你说问这些做什么?”

德弼太后将嘴一撅,道:“姐姐,你又碰我额头了。”

玉杉说轻不重地又往德弼太后的额头上一按,有些恶狠狠地道:“按就按到了,还能怎么样,你不是死都不怕么?难道,又怕疼么?”

德弼太后羞赧一笑,道:“姐姐,别拿我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