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杉说阿桑是个骗子,玉兕急得满面通红,向玉杉吼道:“不,我不许你不这样说。他是桑主,不可能是骗子。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一直信我的。”

玉杉轻轻地按了按额头,看着这个一提起阿桑,便迷迷糊糊的玉兕,玉杉的心里一片伤心,只道:“好了,你又有些犯糊涂了,你乖乖的,一会儿会有人替你解毒的。碧薇,你先弄些粥来,喂给她。”

说着,再不看玉兕,强忍着激荡的心神,走到外间屋,坐在椅子上,拿手支着额头,一时,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太医院程太医来了。

玉杉道:“叫里面把帐子落下,叫程太医,给她诊一诊罢。”

小宫女听了,连忙去里面传话给碧薇,又出去传程太医。

玉杉看着程墨山进去,心中虽是焦急,一时,却不想再进去同玉兕缠杂不清。只在外面枯坐。

不多时,程墨山尚未出来,德弼太后便先回来了。

德弼太后一进屋,只见玉杉坐在外间屋的椅子上,闷闷地发愁,连道:“姐姐,你怎么了?”

玉杉抬起眼来,看了德弼太后一眼,又低下头来,道:“呦,你怎么回来了。”

德弼太后看玉杉神色不对,心中一时懊悔,没有事先向良儿问清楚,便回来了,只得含糊着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如何还不回来?姐姐你怎么了,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烦心事?”

玉杉敷衍着道:“没什么的,我自己一个人坐一会儿,就好了。”

德弼太后索性直接问出来,道:‘姐姐的事,不能同我说么?’

玉杉道:“我这会儿实在是累了,回头,再慢慢地同你说罢。对了,眼下,倒是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德弼太后按耐着心里的疑惑,道:“有好消息,自然听的。”

玉杉搁下心事,笑道:“香荇有喜了,都七个月了,玉祥这个臭小子,竟才跟我说。”

德弼太后略一沉吟,道:“算算日子,那个时候,是刚出先帝的周年,等显怀的时候,正是给太皇太后办事的时候,他自然是不敢同您说的了。”

玉杉道:“你说得很是。是我一时没想到。”

德弼太后道:“姐姐,如今祥兄弟有了这样的喜事,咱们是不是要给他送些贺礼。”

玉杉笑道:“那还用说么?咱们得给荇妹子一份大礼才是。”

正说着,程墨山从里面出来,德弼太后不想玉杉在外面,而程墨山却到了里间屋,心中满是疑问地望着玉杉。

玉杉也不理会德弼太后,只道:“程太医,里面怎么样?”

程墨山神情凝重地道:“禀太后,里面姑娘的样子,不太好。”

玉杉道:“唉,不太好,是怎么样,你说直白些,我现在没有心思,同你打哑迷。”

程墨山轻声道:“最多还有……”说着,伸出三个手指来,显是不忍心直接说出来,怕被里面的人听到。

玉杉试探着问道:“三年,是么?”待艾莉纷兹回来时,她要让艾莉纷兹给他留下三年的药。

程墨山摇了摇头。

“什么,只有三个月?”玉杉惊呼出来。

程墨山点了点头。

玉杉道:“罢了,我都知道了,有劳你了,你下去罢,也不用再开什么保养的方子了。”

送走了程太医,德弼太后道:“姐姐,究竟是什么人?叫你这样地担心。”

玉杉神情冷淡地道:“玉兕,她回京了。”她的话说得淡淡地,一颗心却沉到了极处。

德弼太后乍闻这样的消息,只是劝道:“姐姐,人各有命,你别太难过。”

玉杉低着头,叹道:“如果,当初,她没有跟着去南疆,便好了。”

德弼太后劝道:“当初的事情,姐姐也是左右不了的,这并不怨姐姐的。”

玉杉道:“你不必劝我,我知道你的意思。”

德弼太后道:“姐姐,多保重自己,我们还要依靠姐姐。”

玉杉心中有些不大痛快地抢白道:“这样的话,你一天要说上几遍?”

德弼太后道:“是实话,自然不怕说得多。”

玉杉道:“你就同我这里油嘴罢。罢了,我进去看她了。”

德弼太后道:“我和姐姐一起去。”

玉杉强撑出笑意来,道:“好,你也见一见她罢。算起来,你比我同她没有见面的时间,还要长呢。”

德弼太后轻道一声:“是。”

玉杉坐在玉兕身边,见玉兕虽是阖着双目,睫毛却又微微地颤动,便知道,她并没有睡去。

德弼太后道:“姐姐,怎么样了?”

玉杉道:“她醒着呢,估计是不想见我。”说着,拿手轻轻地摸了摸玉兕的额头,道:“兕儿,睁开眼,看一看,是谁来看你了?”

德弼太后道:“兕妹,是我。”

玉兕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德弼太后,喜道:“芷姐姐。”

玉杉苦笑一声,道:“却难得,她看到你倒是高兴。罢了,你陪一陪她,我先出去了。”

再一次出去,玉杉轻轻抹了一把泪:还好,玉兕看到阿芷,会高兴起来,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不过,能在未来不多的三个月里,高兴起来,已然是玉兕不幸人生中,最后的一点光彩了。

想起屋里的这两个妹妹,玉杉的心里一阵阵凄凉。

一时,听到里面起了一阵阵的笑声,玉杉的心里更是觉得无趣,索性站起身来,想往外走一走。

才屋门,只见艾莉纷兹迎面走来。手里还捧着木匣。艾莉纷兹向玉杉道:“娘娘,药取回来了。”

玉杉道:“你进去罢,我自己出去走一走。”

艾莉纷兹道一声“是”,便进了里面,看到德弼太后,简单同德弼太后说了些原委,便张罗着给玉兕解毒。

德弼太后听了艾莉纷兹的话,心中暗道:“姐姐啊,姐姐,你昨日不肯同我说的事,难道就是这个么?这样一件事,又有什么要避讳着妹妹的呢?咱们姐妹之间,到底还能不能向以往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