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天衡刚刚抬起来的脚,再一次放下。

看见律天衡停住了脚步,但是却许久都没有出声,林妙青明白他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中觉得有些苦涩。

往前小小的跨了两步,林妙青道:“我看梦珊的身体好像不太适合在公司上班,怎么不让她留在医院里好好休息呢?”

话刚说完,林妙青就好像听到律天衡轻轻的笑了一声,可是那声音很快又消失了,这让林妙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律天衡的背影,等待着律天衡的回答。

就在这时,原本背对着林妙青的律天衡,突然转过了身,看向了林妙青。

没想到律天衡会突然看着自己,林妙青显得有些失措,她握起手掌,指尖用力的掐着掌心,想要借此来保持镇定。

然而,这样的方式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林妙青的心绪才刚刚冷静了一点儿,她就看见律天衡居然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朝她走过来了?不是从她提出要嫁给他开始,他就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吗?

恍然间,律天衡已经走到了林妙青的面前。

加上高跟鞋,林妙青的鞋跟已经打到了一米七五,可是还是要仰起头来,她才能看清楚走到自己面前的律天衡的脸。

“你……”林妙青的脸变得有些滚烫,她微微别过脸,把视线从律天衡的脸上移开,这才平静了一些,问:“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律天衡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妙青,伸出手,伸出手捏住了林妙青轮廓好看的下巴。

说实话,林妙青被律天衡吓到了,指尖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吗?怎么……

“你刚刚说那些话,是因为看到我把梦珊留在了身边,所以吃醋了?”律天衡注视着林妙青那不安的双眸,语气幽幽的问。

吃醋……

对于吴梦珊,她是吃醋的,而且已经吃醋很久了,可是刚刚她说那些话,最根本的原因,也确实是担心吴梦珊的身体。

见林妙青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律天衡眉峰微敛,又问:“又或者,你是想现在,就把骨髓给她?”

律天衡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让人听不出喜怒,可偏偏林妙青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却是眉心微微一蹙。

因为下巴被律天衡控制着,林妙青动不了,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律天衡。

“律天衡,当初我们说好了,结婚三个月之后,我才会把骨髓捐给梦珊。”林妙青提醒道。

听见林妙青的话,律天衡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看来你当初也想得很清楚,生怕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就会跟你离婚,所以才会加这个期限的是吧?”

冷不防的被说中心事,林妙青的眉毛,微微的抖了抖。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过多的表现,可是律天衡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于她的习惯,他是何其了解?

“啧啧”了两声,律天衡这才道:“看来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跟你结婚,也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利用的工具而已!”

随着律天衡的话,林妙青的心上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是啊,她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这一点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为什么在听见他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觉得这么寒心?

敛住神思,林妙青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律天衡那深黑色的眸子:“律天衡,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

“我羞辱你?”律天衡把林妙青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讽刺的笑容来:“林妙青,你还知道什么叫羞辱?当初你跟我提出那种条件的时候,不是你先羞辱的你自己吗?”

视线将林妙青浑身上下扫视了一圈,律天衡嗤笑了一声:“那种事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你延洲市的第一名媛居然用那种卑鄙下作的手段嫁给我,你觉得,是谁先羞辱了谁?”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律天衡脸上的笑意已经全无,他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妙青那原本紧握着的手,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一点一点的松开。

是,是她先提出的用自己的骨髓做条件,让律天衡娶她,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了律天衡和吴梦珊之间那样的对话,她又何必这么急着要嫁给他……

“怎么,无言以对了?”律天衡盯着林妙青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双目中仿佛射出无数把利剑,似乎想要将面前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刮得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林妙青觉得一阵难堪,转过视线不再看律天衡。

“我早就知道,你会恨我。”林妙青的声音不大,不等律天衡说话,她又道:“你放心,梦珊的病是慢性,三个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只要你三个月之内不跟我离婚,那时间一到,我就会兑现我的诺言。”

这话,林妙青说得凄迷至极,甚至连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这哪里还像是平时在林氏的那个林妙青?现在的她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连自己爱人的心都留不住的可悲的女人而已。

律天衡的手,慢慢的松开了林妙青,继而,他的口中吐出一串冰凉的话语:“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刚刚被他掐着的时候,林妙青的下巴好疼,疼得她都差点儿要流泪了。

可是现在律天衡把手松开了,她却又觉得舍不得。

她知道,从今以后,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跟她有什么肢体接触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受虐狂似的,林妙青居然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刚才,停留在他的手用力的掐着她的下巴的时候,她可以幻想成,他很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从他面前消失逃掉一样。

停留在他们相隔那么近的距离,他说话的时候,淡淡的薄荷味气息正好喷洒在她的脸上,她可以幻想成,他在她面前,诉说爱的箴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