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屋檐内。

斜进屋檐的雨水,打湿了我的裙摆,我愣愣的站着,迷茫又无奈。

就在我要走出去时,我爸叫住了我,“岚岚,拿把伞。”

他站在我背后,大概离我半米的地方,路灯把他的影子折射到地上。

明明才四十多岁,他却驼了背。

他的声音无奈又显得沙哑,“别怪你妈,要怪就怪我没有用,没能照顾好你,我知道你苦……”

“爸,我知道,我不怪。”忍了很久的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我爸把雨伞靠在墙上,欲言又止,微微的叹息,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我转身,就看见他从前宽厚的背影,现在已经变得单薄,稳健的脚步,也蹒跚不稳。

“爸。”我抹了一把脸,“有空我就回来看你。”

他的脚步一顿,说好。

因为我妈和弟弟的事,我不想进这个家门,没有事,我平时不回来。

我忽略了,这里还有在乎我的人。

上大学那会儿,我妈把钱管的紧,他抽烟,一天有几块的买烟钱,他省着抽,把钱省下来偷偷给我。

怕我在学校,没有钱。

虽然不多,但是这份心意,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

我拿起那把伞,撑开,走出屋檐,雨水淋在伞上,哗哗的响。

我紧紧的攥着伞柄,试图握住这仅有的一丝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孤单,就越想要找个人依靠。

我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给陆卿发了一条短信,我说我想你了。

发送成功后,我后悔了。

我怎么能去奢求陆卿的关心?

而且他就要结婚了,哪里还有时间管我。

可是,手指不自觉的把手机握紧了,心里竟有一丝期待。

我站在雨中等,等了十分钟,他没有回我。

我不免有些失落。

就在我要走时,手机响了,他回复了我的短信。

他问,你在哪?

我报上了地址。

十分钟后,他的车子停在我面前。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没有把车开走,就这么停在雨里,雨水砸在玻璃上,啪啪响,雨刷每隔几秒摇一次,他没有先开口,我也没有说话。

他在车里抽烟,窗户没有开,鼻尖弥漫的都是呛人的二手烟味。

良久,他打开窗户弹了一下烟灰,窜进来的新鲜空气。

让车内也变得清新了一些,他修长而又指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进西服口袋,掏出皮夹,从里面掏了一张卡,扔在我面前。

淡淡的说,“你需要钱,这里有50万都给你,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是知道,你和张家有关系,我不会和你有瓜葛。”

预想中的失控没有来,这几年在张家,别的没有学会,就是学会了忍。

我越是自卑,就越想在人前表现的清冷又高傲,证明我活的很好。

我撇了一眼银行卡,“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初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结束自然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想单方面结束,对不起我不接受。”

我的每一个字都如此轻缓,很平淡,就像这玻璃上流动的雨水,没有温度,寡淡到了极致。

他微微侧身睨着我,碎发下的黑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让人琢磨不透,他笑着,似乎有些玩味,“喜欢上我了?”

喜欢吗,我不知道是不舍得他离开我的生活,还是不甘心,他娶张悦。

我笑的灿烂,“你长的好看,看样子也有钱,当然喜欢啊,你知道我是孀妇,很需要有男人安慰我……”

他的脸上的笑,刹那间,变了味道,但也算淡定自若,“你就这么贱,这么离不开男人。”

我的胸口一窒,那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难听的话,我听多了,可是从他嘴里听到。

却异常的难受。

我装作不在意的笑笑,“我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你没比我好多少,不然,你不会和我纠缠这一年。”

我以为他会发火,或者继续羞辱我。

可是没有,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样很好玩的玩意儿。

我坐立难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陆卿……”

我想要试着说服他。

然而这时,他开口了,表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随我?

什么意思?不和我分开了。

我内心是喜悦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喜悦从何而来。

我以为,他会妥协,可能对我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可是我错了。

他不过,是用了另一种方法给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