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瑞和左潇算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至少是在他们可控阶段的方方面面都是准备好了。但对手会出什么招，用什么方式，这就是需要见招拆招了。
梁英瑞和左潇的合作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是第一次，不过双方都是知道对方的习惯，也不算会太陌生。
左潇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先用强势的语气控制住对方，再慢慢接下去会发现的一些问题，一点一点找出事实真相。
这个过程比较繁杂，并且容易出现问题。但是有梁英瑞在，情况也许就不会那么容易出现问题了。
梁英瑞的谈判方式想来直接，就是摁着对方最软的地方一顿猛揍，如果输了就输了，但如果能赢就一定会赢。
相辅相成，这样的合作也是充满了惊喜，谁都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更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田总，五年前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您看您是打算和我们实话实说，还是打算我们问你答？或者你主动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的。”
梁英瑞的话说得真诚走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还真的有了那么一点“乙方公司为甲方操碎了心的感觉”。
左潇都差点信了。
田威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装傻道：“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前出现了什么事吗？”
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正好是梁英瑞最喜欢的。
左潇心想看来今天自己能休息一下，接下去的事情交给梁英瑞不就行了。
“五年前，你接受了当初蓉城要求您修缮兴华楼的项目。那个时候你也找好了负责人，也就是张继思。本来一切事情都进行得不错，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你让张继思退出者项目。从此之后，这个项目无疾而终。虽然在部分文件上是修缮的状态，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件事根本没有进行。五年之后，在兴华楼即将面对拆迁的时候，您又一次找到我们，是希望我们能修缮兴华楼。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梁英瑞太是直接，就连田威都没有想到。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就好像是在揣摩这个问题要如何复杂。只适合等着他想好回答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良心发现，不行吗？”
好一个良心发现。
“良心发现的是什么呢？”左潇追问。“兴华楼虽然只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但是也算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古建筑之一。难不成是因为即将拆迁，你想保下这个建筑？”
梁英瑞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左潇要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出口，但是他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时候有道理的。他们俩就这么一起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田威，像是在揣测这一次会听见什么样的接口。
说实话，田威倒是很以为这群乙方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这是对甲方有意还是有坏。田威叹了一口气，给面前的两人都倒上一杯热茶，就是要说实话的模样了。
“五年的事情了，其实一开始是没打算让这件事再出现的，只可惜你们一个个反应太快，根本不给我一点反应的机会啊。”
你们？听到这两个字，左潇倒是在脑子里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想来陈女士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做无用功，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意思是陈女士也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也是，按照陈女士的资历和阅历，要想调查清楚一些事可不算麻烦。看来陈女士是早就知道了，那她又为什么还要坚持着？
左潇和梁英瑞都应该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声张。
“五年前，本来兴华楼那一块是会被安排成为一个便民公园，这样对大家都是好事。但是后来，资方觉得兴华楼无法带来太多利益，压缩了资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至于如今，我为什么要让吴负责人联系你们，也不过就是想要弥补一下当初自己的内心吧。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
田威这话说的语气太是无可奈何，就好像是自己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去做了一件事，可最后的结局已久是不如人意。
只是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是什么样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是有数了。
“之前有文件下来，只要古建筑有一定历史意义，在拆迁过程一定是有保护作用。可是之前兴华楼过于破旧，并且作为文物的时间也不算长，如上面不愿意多问多管，明显留不住。但如果修缮工作完成，再次审批上报，倒的确是有留下来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件事就是要造势。”
左潇已经算是彻底摸清楚田威的操作模式了。她的话不过是说到这儿，大家都明了。
“高斯的原非白、创设的陈女士，这两人前者是新生代著名设计师，自身就带有话题；后者是老牌设计师，一举一动都是受到不少关注。如果说这两个人合作进行一个项目的修缮，那的确是在设计建筑圈子里的一件大事。自然，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件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会从设计师身上的关注落到建筑本身。是个造势的好办法，不愧是田总啊。”
左潇说到这儿，倒是不由得对面前的田威敬佩了几分。这种一箭三雕的事情，田威那是不做白不做。
这件事一旦做成，第一那就是田威自己的古建筑公司往上走的空间太大，名声能力双有，那个老板不乐意；第二那就是这个项目也能成，兴华楼也能留下，算是完成田威的心愿；第三那就是能给捧红设计师，至少设计师会对田威好脸色或者是长期合作。
啧，这些事哪一件事不是好事呢？
“换句话说，现在陈女士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就连陈女士都愿意继续坚持做这件事，那原非白的努力也是肯定的。”
梁英瑞已经算清楚这里面能有个几斤几两的利益，田威这边问题不大，难度接下来的就是落在原非白那边。
即便如此，左潇还是想要从田威的手上再拿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正要继续试探，没想到田威自己一股脑就把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项目不管是陈女士负责还是原非白，对我自己多没有太多影响。之所以要延后时间，实际上也是希望利用这两个人的身份能造更大的势。十五天时间，不光是草图，更是拿出完整方案，这才是最好的营销利用。同样，我找的那位资金方，也是需要想要看到完整方案再决定是否投资。”
田威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还透露着资本主义割韭菜的味道。梁英瑞和左潇相互对视，算是已经彻底达到目的了。
如果原非白这一次真的赢了，那的确是一鸣惊人。名声、地位都有，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收入。
但是现在原非白需要的，不就是名声吗？
看来这的确是一场得硬抗的胜仗了。
左潇抽了一个空，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原非白。原非白戴着蓝牙耳机，一边看着兴华楼的外部构造，一边在自己的绘画本上疯狂画草图，也算是将左潇的话都听了进去。
“意思是，这一次要不是我做出选择，我们还有可能会损失这个订单？”
原非白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挺直了背，就好像是自己无比骄傲。在他的脑子里，自己的这个小小举动，那可是拯救了全世界。
啊，他原非白果然真伟大！
左潇直接无视了这句话，反而是叮嘱道：“现在陈女士估计也知道这件事，她的古建筑项目经历比你多，所以你要么剑走偏锋要么规规矩矩，除了这两个方式，也许你也出不了更好的办法了。”
左潇的叮嘱是原非白完全听不进去的，他昨天晚上熬夜看了不少古建筑的资料，再结合今天的实地考察，也许很快就能有新的想法。
就在原非白实地勘察的时候，果不其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女士。
原非白也没和左潇说太多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这会儿还有点其他事就匆忙挂断电话。
陈女士同样是在调研，见到原非白也不意外，反而是大大方方给他打了一个招呼。
“来得挺早。”陈女士冲着他一笑，下意识就是讲视线落在了原非白手中的图纸上。“可惜，速度还是稍微有点慢了。”
看着陈女士手中已经画完的构架图，原非白认输。
“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个项目。”原非白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者说，我以为你就是创设来挤兑我的。”
虽然说原非白是知道自己的格局不能这么小，但是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接，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创设虽然有些时候不符合规矩，但是在一些初心上，它还是靠谱的。”陈女士笑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挺不乐意左潇离开创设，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你是真的改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