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淮王世子邀我喝茶,时辰快到了,穆大哥我先走了,告辞!”

林宇澈说罢立刻策转了马头,他讨论案子,他不如讨论鬼!

穆玖琛凝了慌忙遁走的林宇澈一眼,静默了片刻,下马进了齐府,直到夜色沉沉,他才顶着风雪回了穆王府。

落云阁。

颜清欢有些蔫,因为她刚刚遭受了特苦浓黑之药的摧残。

听说是她亲爱的大佬哥哥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双手托腮趴在床上,努力支着脑袋,将视线落在床头柜的三只簪子上。

起初,她是为了防止自己口吐芬芳骂人,后来,她真的陷入了深思。

这三只簪子,一直被原身收着,向来是放在一处的,大佬哥哥说“不小心掉了”这个一戳就破的谎话,显然是故意让她想些什么。

这是她娘戴过的簪子,查她娘?

颜清欢忽然顿悟了,他能生出将原身送回沙城的念头,自然也能生出将她这个麻烦送到生母身边去的想法来。

如今突然还回簪子,还故意留了明显的破绽,是想告诉她,他曾经有过的打算。

【蠢货,人家明明是想委婉地告诉你,他彻底打消了将你送走的想法!】无论你对他有什么心思!

小浮自她乱磕CP的念头渐强之时就想开口骂她,可又有几分想看戏的心思,便憋住了,然这会儿,他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勉强提点她一下,但还是有所保留。

“你才蠢货呢!”颜清欢龇了龇牙,意思不都是差不多的?

“你吱声的正好,你说,大佬他,提都没提原身娘亲,是没查到她的消息呢,还是她跟原身她爹一般不在了,又或者,她是个不值一提的人?”

颜清说完话等着系统吱声,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吱声,倒是将困意等了出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吐槽他一句:说好的随唤随应呢?

脑袋便已砸在了软枕上。

陷入深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忆起,自己忘了探探奖励是什么了。

她艰难地想着,明日定要记得探一探,然而,接下来一连几日,她都不曾见到穆玖琛。

风雪渐停,暖阳又出,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五这日。

颜清欢龟缩在柔软的架子床上,手里捧着一本青朗送过来的墨阳国历史书,连猜带蒙,将最后一点内容看完了。

在墨阳国,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要参加早朝,一般情况下,每隔一天上一次朝,早朝之后官员们便回到各自的职位上当差。

但其实,手底下有人办事,有上朝资格的大官们一般都不会太忙。

不上朝的时候,那就更轻松了,不用早早地起来,悠哉悠哉地赶在午前点个卯就行,若无要事还能告个假,回家待着。

颜清欢想到某个几日不见的人,听说他每日都是过了晚膳的点才回的府,顿时撇了下嘴,将手上的书扔到一边去,起身下床。

然后掀开帘子去了外间,刚看完了书的脑子有些钝,她一时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便搬了个绣墩坐在火炉旁看秋澜绣花。

顺便,用线编了一条鱼,扔给秋澜做荷包坠子。

“小姐,你的手真巧,绣花应该也能绣得极好的!”

秋澜惊叹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条用小珠子做眼睛的鱼,不经意流露出了几分佩服,然后认真地提着建议。

“我也这么觉得!”颜清欢打着哈欠应和秋澜,她自认为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

为了哄她那个短命又缠绵病榻的好友苏苏,刺绣,剪纸,古法口脂,水粉,中国结,古筝,她全都学了个皮毛,唬唬人完全没问题。

秋澜听见颜清欢的话,以为她家小姐心里是想学刺绣的,先在心里暗骂了一下从前拿钱不办事的绣娘,然后略带关怀地道:

“小姐若是有兴致,可请王爷寻几个可靠的绣娘进府……”

“停!”颜清欢一掌按到秋澜的脑门上,止住了她的话。

同时伸手拿过她放在一旁的小凳上已经打好花样,并且已经弄到了绣绷子上的布料,以实际行动告诉她,看看她家聪明的小姐,究竟需不需要绣娘。

她要绣娘干嘛,随便玩玩而已,她又不需要多精湛的手艺给人做花团锦簇的衣服鞋子。

可不能给别的人提供垂涎大佬哥哥美色的机会。

秋澜看着颜清欢不甚熟练的手法,心里微微一紧,但见她越绣越顺手,便改担忧为惊叹。

虽然针法简单,但没偏没乱,已经很好了。

这是小姐正儿八经第一次刺绣吧?

就在颜清欢被秋澜的眼神看得洋洋得意的时候,一辆风格淡雅的精致马车,停在了穆王府的大门前。

随即,一名身着樱草色襦裙的少女掀帘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锦盒,下车之后,忙伸出空余的手搀扶自家小姐下车。

一袭荼白长裙,银簪挽发的女子下车之后,马车之上又下来一名着樱草色襦裙的少女,手中抱着一个更大的锦盒。

苏琇莹下了马车之后,看见牌匾之上,大气雄浑的“穆王府”三个字,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是了然。

难怪,旁人提及定安王的府邸,总是说着穆王府,并不说定安王府。

原来这府邸,不是以封号命的名,那定安王三个字,竟是刻在了牌匾的角落里。

落云阁内,绣了几片叶子的颜清欢,正在飘飘然,猛然听见丫鬟说丞相府的大小姐来访,一不小心,被绣花针戳了下指甲,险险擦着皮肉。

她蜷缩了下手指,求证似的询问道:“你说谁来访?”

“丞相府的大小姐。”

好了,没听错,真是她女鹅来了。

颜清欢弯了弯眉,站起了身,无情地将手上的绣绷子扔在一边儿,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道:“还不快将人请到小厅里去!不,就请到这里来吧,这里暖和!”

在院子里打完拳的瑞香,不见颜清欢的面,只听那声音,就听出了她心里的激动,实在是不明白她有什么可激动的。

苏琇莹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芙蓉面上带着几分温和浅淡的笑意,眸底却压了一抹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