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澈闻言，飞快地皱了下眉，然后一个翻跳翻过桌案，凑到穆玖琛跟前，企图扯过他的衣袖，被无情地躲开了。
穆玖琛眸中闪过一抹嫌弃之色。
这人昨日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苍白无聊的话之后，突然矮下身子想扯他的衣袖，他受惊之下躲的动作大了些，手肘误撞了他的眼睛。
于是他便痛呼惨叫，声势极为夸张，又是痛得要死，又是心碎得想上吊，最后被青翼扔出了墙去。
今日又想故技重施！
装疯卖傻！
林宇澈看懂了穆玖琛的嫌弃，暗暗瞪了颜清欢一眼。
颜清欢将穆林两人你扯我避的“玩闹”看在眼里，正暗自握着小拳拳贴脸，兴奋地露出了姨母笑。
蓦然被瞪了一眼，自觉无辜躺枪，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萌哒哒地眨巴了下眼。
穆玖琛将两人的互动收进眼里，眉心收拢。
他知道林宇澈昨日去了落云阁，还与颜清欢在院中待了一段时间，但他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这两人凑到一起……
林宇澈瞪了颜清欢之后，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右眼，这才咕哝道：“穆大哥，你怎么这样！”
他有些委屈了。
穆玖琛的思绪被打断，眉间褶皱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微眯着丹凤眼凝着林宇澈，让他将戏唱完。
林宇澈单侧挑眉，控速道：“我们可是说好了，如果我想出来了你这题的答案，你就去跟我家老头子说,不让他把我送到连山书院去，然后将我收入麾下，推荐我入北营的！”
原来不是告白呀！
颜清欢觉得有一点失望。
但听到连山书院，心里又不自觉升起了几分期待，昨日没有好消息，今日说不定就有了！
穆玖琛一转眸就看到颜清欢眼里交替出现的失望与期待，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微恼着又将视线落到林宇澈身上，给人心上插刀。
“我说的是一刻钟之内，如今时间已到，约定自然作废！”
颜清欢右眉连挑三下：哎哟！还有小约定呢！
林宇澈听到自己已经想了一刻钟了，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死心地道：“要不，我再想一会儿？”
“如此简单的兵法问题，你想了一刻钟都未想出来，再想，结果无异。”穆玖琛又插刀。
林宇澈很无奈，为什么非得要他懂兵法呢，历史上的草莽将军也不少啊！
“我要是个将军，自己会兵法问题了，要军师何用？不是跟人抢活吗？！”
一旁当背景板的颜清欢抿了下唇，莫名觉得林宇澈说得有理，顿时哭笑不得。
穆玖琛冷冷地扫了林宇澈一眼，大手往后一伸，将他画的鬼符从桌案上拾起，用上了内力将之扔到林宇澈的胸前。
林宇澈下意识接住纸张，然后退了好几步，桃花眼无措地眯了下，耳边又落下穆玖琛冷冽的声音。
“旁人的智谋学识，那是旁人的，如果你是个将军，一昧依赖别人，不会自己思考，倘若对方有异心，不仅你会死，还会连累你的兵。”
“倘若你愿意稳扎稳打，北营也并非不可收你，可你，一不愿学兵法，增长自己的智谋；二不愿从小兵做起，经受磨练。凭什么要收你？凭身份？”
“凭身份，你大可以去羽林军、金吾卫之流，他们当值之前，训练的地方就在北营，如此，你也算是进过北营。”
穆玖琛没有说让他自行去边关从军的话，倒不是怕将他激过了头。
是没必要。
首先，林宇澈不一定能成功想甩开林国公的人，顺利地到达边关。
其次，即便他真的到了边关，若他敢亮明身份，被林国公拎回是迟早的事；若不亮明身份，他便受不到任何优待，也只是个小兵，又何必折腾着走一趟。
说到底，当将军，只是他脑子里一个轻飘飘的想法而已，什么时候他能真正为之努力，用心准备的时候，他自然能克服所有。
如今，他没那个心性，又贪玩，谁能放心他走这一条路。
穆玖琛内心所想，林宇澈和颜清欢完全不知道。
颜清欢幸灾乐祸：大佬态度如此强硬，不怕追妻火葬场？！
林宇澈委屈巴巴：明明都知道他指的进北营是哪个意思，还非得拿禁军刺他！
穆玖琛分别扫了下两双桃花眼，眉心跳了跳，给了林宇澈一个“你可以走了”的眼神。
“你既没有在一刻钟之内想出答案，那便不要再拿此事来占用我的时间。”
林宇澈叹了口气，穆大哥这避之不及的模样，让他的右眼隐隐作痛。
“行吧，我不拿这事来烦你了……”好歹还是趁穆大哥还愿意搭理人的时候，给自己留几分面子，别又被青翼夹在腋下扔出穆王府了。
颜清欢惊讶地望着林宇澈：这就放弃了？？？
就努力了两次，还看不出有多失望的样子，究竟是太会装，还是留有后手！
林宇澈松口过快，穆玖琛也有些诧异，这就是林国公所说的林宇澈此次决心很大？
他倒不会认为林宇澈留有后手，面无表情地直达林国公所期待的最后一步，顺势叮嘱。
“连山书院藏书诸多，行军打仗的书亦不少，你若能遍阅它们，也能增加自己的底气。学成之后，林国公自当对你刮目相看，如此，你达成心愿的路上，最大的阻碍，便不再是阻碍。”
遍阅……
林宇澈忍着不翻白眼，不太真诚地笑了笑，然后被请出了书房。
临走前，他给了颜清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颜清欢正感动于穆玖琛对林宇澈殷切而温柔的嘱咐，没看懂那眼神是何意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以示回应。
穆玖琛见她对林宇澈笑得热切，狭长的眸子微眯，大手一提，将人拎到了与大桌案配套的凳子前，然后将手移到她的肩上。
颜清欢慢半拍地“哎”了一声，还没“哎”完，只觉肩上一重，她就被迫坐在了凳子上。
眼角余光瞧见某大佬长腿一勾，她的旁边，瞬间多了只朱红色的扶手椅，随即多了个人。
就……很迷。
她才刚反应过来，林宇澈那眼神，兴许是求安慰的意思，她正打算出书房，找机会安慰安慰某大佬的小情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