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宇澈行善完毕之后,也是直直地走向了她。

还有她身上的白色锦袍,款式与林宇澈身上的那身,区别不是太大。

但段尘没有瞧见之前的情形,又是孩童的思维,见颜清欢戴着面具不敢露面,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太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甚至还假借吴老头需要人照料之言催促吴云舒离开,生怕颜清欢对她生出些不好的心思。

颜清欢瞧着他那防色狼似的神情,无奈地挑了下眉,她能生什么不好的心思,将人掰弯?

忧心自家爷爷的吴云舒听言,果然待不住了,叮嘱了段尘几句,又对颜清欢礼貌地笑笑,急匆匆地离开了。

不远处的街角,一顶软轿缓缓离开,四周丝帘浮动,留下似有若无的淡香。

软轿内,穿着菖蒲色纱裙,戴着同色面纱的女子,刚将仿若无骨的柔荑收回,一双眸子含着无尽的沧桑。

她想起吴云舒看林宇澈的眼神,面纱下的玉颜浮上浓浓的嘲讽之意,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另一边,颜清欢将目光从吴云舒的背影上收回,微微偏了下头,笑眯眯地看着段尘,理了下袍子半蹲在他面前,指着他手中还未来得及收好的令牌,温声询问他:

“段尘小弟弟,可否告诉哥哥,你这块令牌是从哪里来的?跟哥哥这块好像,像是哥哥一个朋友的。”

名字,自然是从递给段尘令牌的那名军卒嘴里听来的。

颜清欢说着将自己的令牌拿出来,在段尘眼前晃了晃,然后趁着他发愣之际,飞快地从他手里摸过令牌瞧了眼,又很快还给了他。

那令牌,一面刻着“墨”字,一面刻着“逍”字,与穆玖琛给颜清欢的那块令牌相比,除了文字不同,还少了一朵琼花。

段尘都还来不及生气,就又听见颜清欢说话了:“和哥哥朋友的令牌一模一样呢!可是……你是三王府的人?那我去三王府的时候,怎么不曾见过你呀?”

颜清欢说的煞有其事,笑容真诚,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毫无心理负担地骗小孩儿,然后等着段尘的回答。

段尘依旧看不到她完整的脸,但他的心理却是完全不同了,一边收好令牌,一边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是前些天被三王爷救回府的,在三王府没有待多久,哥哥以后再去,兴许就能见到我了。至于令牌,是三王爷暂借于我,让管家爷爷陪我去……看一个人……”

段尘忽地瞪大了眼,看到了绕在颜清欢身后的林宇澈,他正拿着一只竹叶蚱蜢想往她头上放。

这个揍倒恶人的哥哥与蹲在他面前的哥哥……不是朋友吗?

林宇澈对上段尘吃惊、犹豫的眼神,抬手无声“嘘”了下,他目睹了颜清欢忽悠人的样子,有些咋舌,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她忽悠的样子。

实在是忍不住想报个仇!

颜清欢还未听完段尘的话便已垂眸,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想起了苏女鹅说的,珍味阁的那名假醉汉的儿子,被三王爷带回了三王府。

不一会儿,她抬眸,看着细胳膊细腿,气色不是很好的段尘,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今年八岁?”

至于那个管家爷爷身在何方,颜清欢一时分不出心神关注。

段尘低低“嗯”了一声。

颜清欢的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

在书中,苏婉萤离间墨怀羽和苏琇莹两人的感情,手段之一,正是无中生有给苏琇莹安排奸情。

从杨棋到墨怀逍,中间还用几笔带过了好几个不知名人物,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和墨怀逍的“奸情”了。

某一天,墨怀逍的令牌,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苏琇莹的床头,还被墨怀羽看到了。

某个丫鬟凝着刻有“墨”字的一面,假装以为那是墨怀羽给苏琇莹的,十分感慨地说道:

“王妃将王爷送给她的东西放在床头,可见是爱极了王爷,方便睹物思人呀……”

那时,苏婉萤搅合进了两人之间,墨怀羽与苏琇莹的感情已经有所破裂。

一个轻信他人不信枕边人,一个心中失望不愿多言。

那丫鬟却在墨怀羽手握兄长令牌之时说出那样一句话,听在他的耳朵里,简直讽刺极了。

他没有去找苏琇莹,而是怒气冲冲地去了三王府找墨怀逍对质,果然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对苏琇莹的感情不一般。

回府就开始了渣男主大型伤害女鹅的表演……

看书时,可把颜清欢气坏了!超想将那个随随便便相信别人、死活不信女主的渣男主给暴揍一顿!

当初在现代的时候,晏水苏安慰“悲伤”到眼眶红红的颜清欢,她之所以眼眶红红,主要还是被气的!

今日,见一个小孩儿都能拿着墨怀逍的令牌,颜清欢的心情有些复杂。

书中并没有具体说墨怀逍的令牌,是如何到的苏琇莹的床头。眼前这个小孩儿,在书中的未尽之言里,有没有出现在墨怀逍身边……颜清欢并不确定。

她抬眸,仔细打量了一下段尘,某样倒是周正,眼神也澄澈得很。

不是搅动风云的大反派,不是恶心人的小反派,不是致力于伤害女鹅的恶毒女配,不是瞎眼的渣渣男主,目前也不是与他们沆瀣一气的人。

颜清欢没法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段尘,她无声轻叹了口气,按下将令牌抢了的念头,一边起身一边道:“你好好保管这块令牌,切莫弄丢了它,弄丢了,会给人带来麻烦的。”

这个道理段尘明白,三王爷和官家爷爷都嘱咐过他,但他对颜清欢略显沉重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像是令牌已经丢过似的?

即便不明白,段尘还是肃着小脸,郑重地“嗯”了声,然后,视线没忍住往颜清欢头上瞄了下。

颜清欢眨眼,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很快地继续了,站直了身之后,她朝段尘笑了笑,然后猛地摇了下头,甩下了头上的竹叶蚱蜢的同时,长发还给了林宇澈一击。

“嘶!”林宇澈龇牙,左手轻轻点了点右手手背,“呼呼,小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