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啸云派人传到沁雅轩的纸条,上面画着的眼睛,是照着阮香玉的眼睛所画。

然而,单单只有一双眼睛,还是在纸上,言倾第一时间还真没跟阮香玉那双眼睛挂上钩。

毕竟,传信的人都在面前了,哪还先顾得着什么眼睛!

经王啸云提示后,言倾这才又看向阮香玉,正好捕捉到了她看王啸云的眼神……情意绵绵,又魅惑勾人。

似乎还压着点别的东西!

言倾神色不明地勾了下唇,忽然又僵住了,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他率先想起的不是什么狗屁妍妃。

而是……某一瞬间的颜清欢!

在沁雅轩的时候,颜清欢向言倾提及欲说还羞型小曲儿的时候,露出过类似的眼神。

只是她当时魅惑勾人的业务不甚熟练,眼神到底清澈了些,还很快就被言倾反撩了。

虽然不够撩,但她短暂出现的魅惑与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莫名自信……眉眼间的神韵,言倾觉得,与房间里这位花魁,还真有几分相似。

巧的是,眼型也都是桃花眼!

言倾垂眸,遮住眼底的复杂情绪,俊美妖冶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很快,他又抬了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王管事盼着本公子与你们坊主切磋,可是还有别的要求?”

“和聪明又爽快的人说话,就是轻松!”王啸云也笑,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这野心,由仇恨催生。

言倾捏了捏手腕,凝眸不语。

“在下需要,他身上的白玉梅花令。”王啸云说着话,嘴唇上方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自信而张扬。

言倾挑了挑眉,心想这半老不老的赌坊管事,还挺敢赌的!

王啸云见他没吭声,又言:“白玉梅花令于言公子而言,并无用处,拿它来换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也算是各取所需,互相得利。”

言倾漫不经心地与王啸云对视,然后在对方的眼神注视下,点了点头,启唇道:“行吧!”

世人都有赌性,他又如何能例外。

……于是后来,言倾假模假样与人过了数招之后,将那位穿着蓝色锦袍的秦坊主,摁倒在了屋顶,强行将白玉梅花令从人家身上搜了出来!

而在他与人打斗的时候。

王啸云带着阮香玉,找到了楼下被穆玖琛等人逼得脑仁痛的阮妈妈,赎回卖身契,出了艳色坊。

言倾晚些时候离开,与青朗林宇澈等人,“不期而遇”,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

顺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白玉梅花令塞给了林宇澈,然后才去半日闲赴约。

王啸云早就在那儿候着了。

言倾一到那儿,就看见他身后站着十几名劲装男子,随后才看见躺在地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

绳子,从他们肩膀绑到脚。

两人是昏过去的状态。

言倾微微沉了眸。

“此人,便是在艳色坊里,让人带信给林少爷的人。”王啸云指着一名瘦瘦小小的山羊胡男子说道,随后还递给言倾一串少了颗玉珠子的手链。

言倾接过手链,半眯着眼瞧着王啸云,似笑非笑地道:“王管事,知道的似乎很多,就像是,你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一般。”

王啸云与言倾四目相对,在月色下,两人的表情都多了几分冷厉。

不多时,王啸云笑着移开了视线,望向在地上躺着的另一人,“这人,曾拿着白玉梅花令去白焰楼,请了杀手,若是今夜定安王有到艳色坊的意图,便出手阻拦他。”

言倾笑不出来了,或者说,他不想笑了。

“王管事这话,倒是叫言某糊涂了,定安王可不是流连花街之辈,好端端地,怎会去艳色坊,就算是有人,如同王管事邀请我一般,邀请了他,秦坊主又是如何提前知道?”

“再者,既然他提前知道,有人知道了他的谋算,想招来定安王,又为何不换个计策,定安王……岂是那般好拦的?”

“还有,言某很是好奇,秦坊主,究竟是为何与林少爷过不去?一个花魁的死,又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言倾这几段话里的“秦坊主”三个字,咬得极富深意,他仍然觉得,是王啸云在操纵这一切。

……

“所以,那位王管事是否真的是操纵一切的人?”

月华苑,书房里,言倾的话音落下,停了好几秒都未再开口,是以,穆玖琛抬起头来,对他有了这一问。

站在桌案旁要坐不坐的言倾,敷衍地回了句:“算是吧!”

他的眼神,又瞄向了桌案上,被穆玖琛的白色袖摆遮得只剩了一点边缘的那叠纸。

……就在不久前……

穆玖琛将颜清欢写的《哥哥养成记》又看过一遍之后,坐回椅子里,看到站在门内、身子歪靠在门边、笑得一脸风骚的言倾,微微皱了下眉。

并非是意外他的到来。

早在林宇澈开口说出那句“言倾说,我今晚,住穆王府比较好”之时,穆玖琛就懂了言倾的暗示。

护好林宇澈。

他今晚会来。

穆玖琛之所以会皱眉,是因为言倾笑得实在是太过于风骚了,偏偏他的眼神又幽冷无比。

他上一次如此笑,还是为妹妹卿酒儿报仇的时候,一边笑,一边拿刀,一刀一刀,将毁了她救命之药的人,削成了肉片。

穆玖琛捏了捏手中的纸张,思量片刻,对在这大冷的天里、脑门儿还冒汗的言倾说道:“……坐?”

言倾被他这堪称诡异的表现惊得身子一抖,俊脸僵硬了片刻,略有呆滞地回应:“歇会儿先……”

穆玖琛见他脸上风骚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也不再那么幽冷,便没再理他,动手将《哥哥养成记》倒序的纸张,理成正序。

这厢,言倾回神了,狠狠地甩了下头,将产生的负面情绪抛出脑海,走到桌案边,却并没有马上坐下。

“……当时,我深深地怀疑,他是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他语速飞快地说完了一堆话后,下了这句总结,掀起了外袍打算坐下。

当臀部离凳子还有一个脑袋的距离的时候,他瞄见了穆玖琛刚放到桌案上的那叠纸。

首页上方的几个大字,令言大公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