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安的师兄才不信他没有发呆。

从望君安三年前入宗门开始,这位小师弟就是一个十分坚定且认真的人,他的脸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茫然的神色?

不过他也没打算多追问这些,免得惹得自家小师弟不开心。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可是,我们也没什么接近她的理由,对吧?”

“所以啊,小安,这件事还得交给你了。”

望君安闻言脸色一僵,继而苦笑道:“这,前两日她才刚刚同我吵过架。”

严格来说,是白如墨刚和他生完气。

当然,若不是有温亦寒在,他巴不得去好好道个歉,和白如墨重归于好呢。

望君安的师兄闻言愣了一下,之后又不以为然道:“吵架这种事情不是人之常情吗?不管当时有什么气,过两日气也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有时间在这里苦笑,不如去先和人家和解一下。”

“就算不是为了咱们宗门,你也该为了你自己和人家和解一下吧?”

“要不然等咱们进了结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和她和解,借机和她、和白家打好关系,等进了结界,咱们也有一个临时结盟的盟友不是?”

“临时结盟?”望君安愣了一愣,“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他的师兄摇了摇头说,“你入门晚,还没见过那些秘境的开启是什么样子的,等你经历过了就明白了。”

“那宗门和宗门、势力和势力之间临时结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师兄说着拍了拍望君安的肩头:“这和白如墨结交的众人就交给你了。”

“不过你放心,师兄我不是个无情的人,不会把重担全压在你身上的。要是有机会,我也会试着和她先做朋友的。”

望君安闻言只能苦笑。

这哪里是生气的问题?

这不是温亦寒还在吗?

他看到温亦寒,心中就忍不住有敌意,怎么可能好好和白如墨“和解”呢?

“也罢。”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想办法。”

说完他给师叔和师兄行过礼便回营帐了,打算先静一静再说。

等到望君安走了,他的师兄才对着他的师叔问:“师父,这样,合适吗?”

望君安的师叔轻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说到底,也是为了我们灵心宗。”

他说着又问自家徒弟:“消息可送回宗门了?”

“让他们好好查一下,这个白如墨和寻墨大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寻墨大师又到底到了哪里。”

“若是他们的关系比较亲近,没的说,我们只能做那一阵送她这个天才扶摇直上的东风。”

“若是他们的关系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亲近……”

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寻墨大师亲手铸造的鸣锋剑,单从白如墨拿到鸣锋剑那刻起看,那把剑的威势极强,倒当真是一把神器。”

这下望君安的师兄不由自主就变了一下脸色。

“师父,这……”他皱着眉头不确定地问,“若是被寻墨宗那边知道,恐怕不好交代吧?”

他的师父却只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别说这件事、这把剑,就连白如墨这个人,寻墨宗都不一定知道呢。”

“寻墨大师也不过是寻墨宗的客卿,到时候若是事已经成了,他又能如何呢?总不好因为个人私情,专程鼓动寻墨宗与我们灵心宗交恶吧?”

“况且。”他抬手拍了拍徒弟的肩头,“我不是也说过了吗?若是寻墨大师同那个白如墨关系亲密,我们也不会把她怎样。”

“到时候借着寻墨大师的名头助她一臂之力,等她将来有了成就,一样要感念我们灵心宗的好处。”

望君安的师兄闻言连连点头:“徒儿受教了。”

“在宗门的消息送回来之前,此事无须再提,不过你倒是可以和小安一起,找找机会,同那个白如墨多接触接触。”

望君安的师叔抬眼看了看远处那明亮的篝火,稍稍舒了一口气说,“至于现在,先回去吧,免得望家人多心。”

望君安的师叔和师兄回到营帐之后,远处已经快要把手边的肉块全部烤完的白如墨才拍了拍手,探头看了看望家的临时营地所在。

“你说,刚刚那两个人是谁?望家的,还是灵心宗的?”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

夜色深了,他们也离得比较远,即便是视力、听力过人的温亦寒,没有用灵识去看,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他还是跟着轻瞥了望家的方向一眼:“人是谁,实在是没看出来,但他们在那里站立良久,必然有在看我们这边。”

“至于他们是站立谈话的时候顺便看我们这边,还是专程来看的,就不一定了。”

白如墨耸了耸肩:“罢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防着点也就是了。”

“我看咱们喂饱了大猫之后就早点休息吧,也别赶着大晚上去追他们了,反正没有了结界也没什么危险,这么劳累自己,何苦呢?”

温亦寒笑着看了白如墨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听你的。”

白如墨撇了撇嘴,拍开温亦寒的手轻哼一声说:“天天说听我的、听我的,真遇到事情,我看你也不见得都听我的。”

她也就是随口一吐槽,还真没打算让温亦寒事事都听她的,谁知这话音一落下,温亦寒原本微微含笑的表情却突然一滞。

“怎么了?”白如墨一下子察觉到了温亦寒的情绪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不止是低沉,还带着深深的懊悔。

白如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温亦寒原本温暖如春水的神色渐渐变冷、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也切切实实感受过温亦寒的情绪,除了他情绪爆发那次之外,白如墨还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受他的情绪感染如此的强。

强到她的心里也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悔恨,强到她的心头,似乎也跟着蒙上了一层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