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小少爷

作者:卟许胡来

算什么账?自然是算算楚父当年嫁妆的这笔账了。

一听提到了钱,白氏捂着脸颊看向黎楚,“你爹去世多年,哪里来的嫁妆?”

黎楚却不理?会白氏,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黎母,“我爹当家出嫁十里红妆,有没有嫁妆这事我娘最是清楚。我爹虽然已经去世,可如今我出嫁,我娘便该将父亲的那笔嫁妆还给我做陪嫁。”

“沈衍是上门入赘的,你住在家里,哪里来的陪嫁?”黎母脸色难看,语气不悦。

黎楚嗤笑,“上门?那问问黎家主,我妻主上的是谁家的门?黎府可曾给我俩留个院子?”

他站的时间有些久了,沈衍便扶着他坐回?轮椅上。黎楚抬头看着黎母,“我就问一句,我的院子呢?但凡黎府有我俩的一席之地,这钱我便可以不要。”

黎楚跟黎母掰扯这些,沈衍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见黎母无话?可说,黎楚嗤笑一声。

他抬手扯下头顶丝带,好在平日里他不爱用玉挽发。黎楚掏出怀中的巾帕,招呼沈衍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皱眉给她卷起衣袖包扎小臂上的伤口。

沈衍见黎楚沉着脸,眉头紧皱,动作小心翼翼的,不由抬眸声音温柔的同他说,“别怕,不疼。”

黎楚抿紧薄唇,心里又恼上黎母几分。到底是什么的溺爱才能养出黎悦这种孩子,小时候便这般无法?无天,长大后还了得?

处理?完这些后,沈衍便以保护姿态站在黎楚旁边,无声的告诉他,自己同他并肩作战。应了她马车上的那句,“别怕,我在呢。”

黎母听黎楚提起院子,不由看向白氏。白氏心虚的别开眼睛,嗫嚅着低声说,“悦儿也大了,该有自己的院子了。”

那日夜里白氏使劲浑身招数伺候黎母,从她那儿得了话?,允许他支配黎楚的那个小院。那院冬暖夏凉处处精致,白氏刚来黎府时便一眼看中了,如今好不容易黎楚搬出去,他如何能忍得住不下手?

黎母当时想着以黎楚那个倔脾气,出去住了铁定就不会再搬回来,反正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给黎悦住。赶明个再添个孩子,他们就换个大宅子。谁成想这事如今竟成为黎楚手里的把柄。

儿子出嫁,府里无论如何都该给他留个房间,代表家里永远有他的一席之地,更别提黎楚还是留在家里,沈衍是入赘的了。

黎母自然不会当着黎楚的面出声斥责白氏,饶是她心里有火,看着白氏发红的脸颊泫然欲泣的模样,再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黎母转身坐回?椅子上,看向被玉帘揪在手里的黎悦,“先?把悦儿放了,咱们再来说说你打算要多少银两。”

“您说笑了,不是我要多少银两,而是您欠我父亲多少银两。”黎楚示意玉帘松开黎悦,“女人用男子的钱发家不丢人,丢人的非但不敢承认还企图抹平痕迹。你以为你跟白氏在一起,就能改变你当年依靠楚家立足的事实了?”

黎楚这话?一针见血的扎在黎母心头上,黎母脸色难看。当初跟楚父在一起时,黎母就因为楚父身后的楚家觉得自己处处低他一等,无论怎么做楚家都是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

为了迎合楚家,为了手头上的生意,黎母在人前人后都佯装出一副疼爱楚父的模样,让众人以为他俩有多么恩爱。而她心里属于女人的那点廉价的自尊心却让她在看见落魄的白氏后突然爆发。

黎母觉得她该拥有的应该是白氏这种小鸟依人处处依靠着她的小男子,而不是楚父这般通透有主见的黎府主君。

黎悦被玉帘松开后,连忙跑到白氏怀里抱着他的腿,呜呜的哭。白氏心烦意乱,怕因为院子的事情?在黎楚面前落了下风,敷衍性的哄了黎悦几句,就让下人把她带下去了。

“再看!”见黎悦还敢往黎楚那边看,玉帘挥着手里的菜刀吓唬她。黎悦又是抽噎着哭起来,死活不愿意走,被下人强行抱了出去。

白氏如今也顾不得脸上的疼了,抬脚站在黎母身旁看着黎楚,等他说个具体的数字出来。

当初楚父出嫁时,楚家陪嫁了至少六家铺子,其中包括最值钱的金银店铺,除此之外还有地契庄子。刨去这些不说,光成亲那日从楚家抬进黎府的箱子就有几十个。

楚父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出嫁,羡煞县里无数男子。他们说楚家饶是家底再丰厚,此次陪嫁也该搬走了楚家一半的库房。可见当时楚父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可如今,那些铺子只剩下一个不赚钱的布庄了,地契什么的都被黎母做生意借钱时拿去抵押,事后赎没赎回?来只有她心里清楚。

至于那几十个箱子,都在两人过日子的时候被楚父拿出来补贴家用了,留给儿子的屈指可数。当时楚父想着他们夫妻两人只有黎楚一个儿子,将来这家财可不都是黎楚一人的吗,无需他给黎楚存个私库。

楚家教了楚父管家御下之术,却忘记告诉他要提防身边的女人。也怪楚家没有纳侍的传统,这才误导儿子让他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同他母亲一样专注痴情。

如今楚父撒手而去,他的银钱全落入黎母兜里,儿子是一文没有。如今黎母娶了续弦,他的屋子被人住了,他的儿子被人欺负了。楚父若是泉下有知,心里怕是会悔恨死,恨自己年少时被人蒙蔽了眼睛。

白氏已经被黎楚的话?惊的目瞪口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有那么些东西?”谁家嫁儿子的时候恨不得搬空家底?

“你自然是没有。”黎楚看向黎母,“这些我可没有半分的夸大。”

以前楚父带黎楚去楚家的时候,总喜欢笑着跟他说,“楚儿不知道,当初爹爹出嫁的时候可风光了。”

他说,“你外祖母最是疼我,怕我受了委屈,嫁人后会在银钱方面为难,便在我出嫁时多补贴了许多嫁妆。”

黎楚眨巴眼睛,“许多是多少?有楚楚的钱钱多吗?”他抖着自己的小荷包,里面装着些琐碎银两,留着他自己支配。

楚父当时便笑了,许是出于自豪,许是为了让儿子有金钱观念,他便将自己的嫁妆一一细数了遍。

提起当年自己出嫁时的事情?,楚父神色温柔,伸手将儿子搂在怀里,当初在父母庇佑下的少年如今已是人父。他柔声道:“等日后我家楚儿出嫁,爹爹给你陪嫁的更多,因为你是爹爹心头的宝,爹自然也舍不得你受委屈。”

每听黎楚多说一句话,黎母的脸色就多难看一分。她沉着脸没说话,搭在茶几上的手指攥紧成拳。

白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要是全赔给黎楚,那得多少钱啊!

白氏轻声问黎母,“楚儿说的可是真的?许是他当时太小记差了呢。”他讪讪的笑,“毕竟哪有人家嫁儿子时会这般舍得,肯定都是楚儿的臆想罢了。”

对上黎楚神似楚父的那双眼睛,黎母眉头拧的死紧,没应白氏的话?。

白氏脸色顿时发白,瞬间明白黎楚说的话?没有半分夸大虚假,否则以黎母的性子,早就暴跳如雷了,哪里会心虚的一言不发。

他微微震惊,楚家竟当真这般舍得?

白氏觉得心都在滴血,他才刚管家没多久,府里有多少银钱他是一清二楚。每日白氏都数着那些账本上的数字过日,想着这么多的家财够他跟黎悦挥霍几辈子了。

可如今,那么一大笔钱至少要被黎楚分走一半,他要如何甘心?莫说白氏,最难受的其实还是黎母,这些都是她一点点打拼下来的家业,如今黎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分走一半,她哪里舍得。

黎楚若是个女人还好,可偏偏他是个男子,将来生的孩子连“黎”都不姓,她凭什么给他这么些钱?

她又不是楚家老太太,对儿子偏心的很。

黎母看向白氏,两人对视一眼,白氏瞬间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心里稳了不少,含笑问黎楚,“不知道楚儿手里可有楚氏的嫁妆单子?若是没有,凭你随口说说,这账我们怕是不会认的。”

那单子在楚父生前一直都是留在他那儿,后来楚父去世府里乱成一团,黎楚更是悲痛欲绝,哪里会想到一张嫁妆单子。

见黎楚不说话了,白氏有种终于翻了身的感觉,脸上笑意越发扩大柔和,叹息一声,“你是黎家的儿子,你出嫁你母亲给你出聘礼是应该的。可你也知道,你这次毁了她那么一大笔生意,如今再提银钱怕是不合适吧?”

“你离府那日说的清清楚楚,说那布庄是你的,玉帘是你的,除了这些外你可什么都没要。”白氏手叠在一起端在小腹前,越说越有底气,仿佛黎楚今日上门格外无理?取闹。

此时在他们眼里,黎楚就跟那乡下的穷亲戚过来打秋风要银两一样,白氏这个当家主君虽温柔拒绝却给了他足够的脸面。黎楚若是懂点事情?就该灰溜溜的滚回?去。

黎母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之前跟个炮.仗一样说炸就炸的人,在提到亡夫的嫁妆后突然成了个哑.炮,半个屁都不敢放,让个续弦在这儿说东说西。

黎楚嗤笑,抬眸问白氏,神色清冷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我们讨论的是我父亲的东西,你以什么立场站在这儿?”

白氏被噎了一句,稳住脸皮说道:“凭我是黎家主君,你拿不出单子就别想空口套钱。”

“我这儿是没单子,但你猜我外祖母那儿有没有?”黎楚眨巴眼睛问黎母,嘴角始终挑着笑。

楚父是楚家最疼的儿子,莫说他嫁妆底单这种重?要东西了,就连楚父小时候咬坏的小玩意楚家都用个箱子贴上标签收的好好的。

黎母腮帮子抽动了一下,听到黎楚提起楚家人,她觉得胸口压了十几年的石头又重?新覆盖上来。

白氏不懂这些,他自幼被母亲当做赔钱的玩意,全家就等着他成亲时宰上亲家一笔,他哪里能懂楚家人对楚父的那份呵护宠爱?

“楚氏已经没了,楚家人来了又能如何,府里如今的主君又不是他楚氏。”白氏觉得楚家拿着单子过来又能如何?这是他们的家事,楚家人哪里管得着。

黎母心里烦乱,抬手拉住白氏的手腕示意他别说话?。她出声问黎楚,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像是个绑匪谈价钱一样,明明是母子,此时却像对仇人似的,“你给个数,你要多少?”

黎楚面无表情,“全要,一文不少。”

“不可能。”黎母拔高声音,刚说完这话?,就看见门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跟她行礼说道:“家主,有客人来了。”

“什么客人?今天府里有事,就说明日再见。”黎母心道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饶是再大的生意她也没心情?处理?。

门人神色犹豫,看了眼黎楚,低声说,“可是家主,来的人说她是楚家的姑姑,排行老三。”

黎楚闻言心里也有些惊讶,楚家在邻省,不远却也不近,收到信后怎么来的这般快?

黎母当场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紧,语气不确定的问,“是、是楚家老三?”

楚家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若说黎母的这三位大姑子,最难缠的就是这老三了。她年纪虽小心却狠辣,除了楚家老太太,就属她最疼楚父。

白氏见黎母变了脸色,连忙朝门房说,“就说今日不见客,让她有事明日再来。”

可惜这话?说的晚了,楚三已经来到了主屋。她闻言声音疑惑,同一旁的下人问,“这是哪里来的奴才,这般没规矩?我弟弟没了后,黎府竟落魄到如此地步了?”

“……”下人头低着,小声提醒,“这是家里的主君,姓白。”

“他就是姓黑也与我无关。”楚三撩起衣摆抬脚踩着台阶进屋,瞥见黎母后嘴角噙笑一甩手中衣袍,“怎么着,这黎府如今我是来不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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