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闻言懒懒的掀眸看了侯婵月一眼，复又漫不经心的垂下：“怎么与画像上长得不太一样？”
“这是亲的。”柳氏闻言忙解释了一句，拉着侯婵月的手又重新凑到老爷子的面前，道：“怎么样啊～爹，您看您这孙女，长得周正不～”
老爷子闻听解释后，眉间的阴翳之色这才减了不少，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眼神从那铺的密密麻麻的草药之上移开，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眼侯婵月，随即却是从一旁的药筐中随意拿起了一个东西，问道：“这是何物，认得吗？”
侯婵月看了一眼，想了想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恭敬的从老爷子手中将东西拿了过来，放在鼻下轻嗅了片刻，方才有些迟疑的道：“可是天南星？”
天南星块小型异，性味甘甜，是一种很常见的温补之药。
老爷子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不错。”
柳氏听了面上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柳家世代唯一，家中的小辈第一个认识的便是世间的各种药物，不出五岁便能娴熟的认出一些寻常药材。
侯婵月如今虽然还未及笄，但到底已经十四岁了，认识一个天南星又有何奇特之处？
不过柳氏却也知道老爷子这是认下了这个孙女的意思，故而神色间一松，刚想说话却是见到老爷子捏起了侯婵月的手，似乎就要将手指搭上去……
侯婵月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不知怎得刚还神色放松的柳氏却是忽然将自己的手从老爷子手中夺了回去，一脸惊怒的看向老爷子，唤道：“父亲！”
侯婵月不明所以，眼神疑惑的看向柳氏，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紧张，然而柳氏却显然没有给侯婵月解疑答惑的打算，拉着她紧走两步，一把将其给推出门外，道：“你先去找你父亲吧，母亲一会儿过去看你们。”
说完，也不等侯婵月回答，便是砰的一声直接将门给关住了。
等到屋中只剩下自己与老爷子两个人的时候，柳氏这才一脸严肃的看向老爷子，道：“父亲，您说过，女儿离家之后，就不再是柳家的人，可您今日所为，寓意在何？”
老爷子切药的姿势稍顿，眼中却是划过了一丝无奈：“小柳儿啊，你这可是在怪我？”
柳氏摇了摇头，道：“女儿从未怪过您…当年是女儿任性，但是时至今日，女儿并不后悔。”
“呵。”柳老爷子闻言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道：“并不后悔？”
偏头看向柳氏，柳老爷子双眸中忽然沾染了些许像是失望又像是欣慰般的神色：“好啊，好啊，想不到我堂堂天医族的圣女，竟能说出这番话。”
“爹，女儿早就不是天医族的人了。”柳氏别开眼——面对这个熟悉的称呼，一时心绪不由有些复杂。
“是啊。”柳老爷子脸上似乎蔓延出了些许的苦涩：“我天医一族，这一脉出了两位圣女，本是上天所眷，却不曾想两位圣女都义无反顾的弃我天医一脉而去…当真是造化弄人，时也，命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