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中毒不好安置,清阁的门生提议先转移到白玉原去,等待张宛益来,钟止离点头,一行人又拖着六个人往白玉原去。
洛介宁观这天色,最起码那张宛益也要日暮时才能到的了,于是宽慰钟止离道:“你别急。”
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无尘轩的掌那天罗地网的门生没了三个,其他三个已经赶回去要把这事告诉他们掌门的,想也奇怪,这无尘轩对他们的三大门生这么有自信,出来抓霍平生居然只派了九个人,若不是清阁在附近,又正好碰上洛介宁和霍平生来这里,恐怕那三人已经死在了林子里了。
清阁历代皆是女子,是不让男子进入的,这回是特殊情况,几个门生给看门的简单叙述了情况,便放行了。洛介宁不禁心里暗自感叹,以前想来这里的时候,可不知想了多少办法,都进不来,现在居然偶然可以进来了。
洛介宁一路上拖着南倾文,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女子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钟止离可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而无尘轩的三大门生就更是招人眼球了,更别提这回是这么多男人走进来,在她们眼里应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洛介宁笑:“她们看你呢。”
钟止离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洛介宁没了袖子的半只胳膊,默默提了提手上快要掉下去的两个人,继续走,目不斜视。
那门生把他们安置在一处便去跟她们掌门汇报了,洛介宁道:“让你们掌门直接来这里吧。”
碧云府的门生应了,忙出去放信了,钟止离看了一眼那三人,他们的脸色已经开始像昨日见到的那人一样开始发紫了,洛介宁不由得想,若是他们醒过来见到自己这幅样子,不知会作何反应呢,特别是那百里圭和丘明琴,一副不要靠近我不要跟我说话的高冷模样,估计会恨不得抓烂自己的脸。
洛介宁转身看了看外边,那是位于白玉原中心的一处假山,很多年前他跟同门的几个门生还曾经爬到清阁的墙上偷看这边,时隔这么多年后,他竟然没了那个心思去清阁看女孩子了,大抵也是在那之后被段婉一顿好揍,这才收了心思。
这时,清阁的掌门柳清妍进来了,洛介宁忙坐好,一眼望过去,那女人正值风华年代,一身素色袍子衬得皮肤白皙,脸上虽是带着笑,眼里却透着隐隐的威严,似是侵犯不得,钟止离起身道:“柳掌门。”
洛介宁跟着起身笑嘻嘻道:“柳掌门。”碧云府的门生也跟着叫了人,乖乖站着听话。
柳清妍只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中毒的六人,道:“无尘轩怎么也掺进来了?”
钟止离道:“他们是来抓白知秋的,恰巧遇上了霍平生。”
柳清妍挥手让两人坐下,自己也坐下,道:“我本是派人去抓那两个逆徒,岂知还没找到人,昨日便传来消息说霍平生杀了我清阁几个人,我今日派人去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他,你们又是怎么来的?”
钟止离道:“我们受掌门之命来调查白知秋一事。”
“白知秋。”柳清妍眸中闪过一丝坚定,道,“那白知秋定是沉云派的后人假扮,不过是想大闹一场罢了,如今无尘轩当道,出来吓吓他也不错!”
洛介宁插|进来问道:“柳掌门可知沉云派的后人在哪?”
柳清妍摇头道:“这我不知,他们这个门派早就不知道剩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了。”
钟止离道:“那么,霍平生是何人?”
听闻这话,柳清妍眸中闪过阴狠之色,语气沉道:“他一出来,搞得本派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洛介宁猜测她应该是在说那两个魔女之事,道:“那两个女人已经死了。”
柳清妍厉声道:“该死!居然动起了学邪术的念头!”
洛介宁心道那邪术都封在清阁的密室里了,这两个魔女也不知是怎么能拿到邪术秘籍的,就连他,也只是50多年前听闻过,从未见过那秘籍真身。
柳清妍给一行人准备了午饭,饭后洛介宁拉上钟止离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罢还给那几个碧云府的门生使了眼色。
那几个门生立马也要出去转转的,洛介宁道:“今生还是第一次进清阁呢,以前想进也进不来。”
好一会儿,他终于请动了钟止离这尊大佛,几个人便出去转转了。洛介宁在前头带路,倒是颇熟,一个碧云府门生问道:“洛公子对此地很熟悉?”
洛介宁哈哈:“那可不是,在墙上见过多少回了!”
刚说完,他便去看钟止离的神色,谁知他只是看着那假山不语,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那门生又道:“洛公子爬过清阁的墙?”
又一个门生道:“那爬上去恐怕得残废吧?”
洛介宁看着现在那墙上一片刺毒荆棘,抹了抹冷汗道:“以前来的时候没有那片荆棘的,我就爬过四回,每次都被抓到,就被她们清阁一个叫段婉的女人打得半死。”
说罢,洛介宁又不由自主去看钟止离的脸色,却见他无半分他想象中应该有的神色,只不过是淡然地往前走,不由得心里暗道:“这钟止离,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前世喜欢的人都忘干净了。”
那门生一听,来了兴趣,道:“洛公子跟清阁的女子很熟吗?”
洛介宁心里暗道:那可不是,他跟段婉可是一起长大的,只不过这两人是相看两厌,从来就没有看对眼的时候,洛介宁可没少在她那里吃苦头,每次吃完了苦头之后就跑到钟止离那边去寻求安慰,之前还以为钟止离不理他是冷漠,现在想想,应该是吃醋才对。只可惜,现在的钟止离却一点不记得,他故意提起这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他不语,那门生又道:“洛公子这般年纪才进了玄天楼,是否是之前是散人?”
洛介宁想着必定这门生是没见过钟止离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猜想一定是刚进来的门生,这才问了,洛介宁笑哈哈:“那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止离兄?”
钟止离被点名,只嗯了一声,再无话。洛介宁道:“是吧,就是这样。”
那门生哦哦两声,见钟止离无意跟他说话,这才不说话了。
他们已经走过了假山,到了那边一处坡上,洛介宁凑到钟止离身边道:“清阁的女子夜里的时候就会有人在这里跳舞,跳的可好看了。”
钟止离看了他一眼,道:“你夜里也过来?”
洛介宁哈哈哈:“那可不是,爬墙只能夜里过来,不然太容易被发现了,不过我就算是夜里来,那段婉还是一眼就能看到我,我就没跑过她。”
那边一个门生笑:“洛公子竟跑不过一个女子?”
洛介宁辩解:“那是因为她使针!被扎到就立马倒地的!”
几个门生又在找他乐子,洛介宁干脆去跟钟止离说话,笑嘻嘻一张脸道:“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是白天,你也来了。”
钟止离终于听到关于自己的事,不免侧头看他。洛介宁道:“那时候好像是你跟段婉说什么,我就爬墙的时候看到你了,当时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能比段婉一个女子还好看,就情不自禁掉在墙下面了。”
“然后呢?”
洛介宁笑得诡谲:“然后?然后嘛,那泼妇又要来打我,你就一把把我护在身后,说要对我好一点。”
果然,看见钟止离微微皱了眉,洛介宁没等他问,他就道:“我每次被那婆娘欺负了,都是去找你的,然后你就安慰我,不要跟女孩子一般见识,还把我抱在怀里说……”
“够了。”
钟止离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后边的门生听得正起劲,哪肯放过他,上来拉他道:“说什么了?”
洛介宁无视钟止离冷漠的神色,回头笑道:“他说啊,以后他就去跟那泼妇说,不许欺负我啊!!!”
最后一声又被他延长成了惨叫,这回,钟止离把刚从树上摘的桃子塞他嘴里了。
那几个门生笑得栽起,洛介宁回头拿下那桃,哀怨道:“就不能不这么粗鲁吗?!”
上回是塞药膏,这回是塞桃,他还真以为能堵住他的嘴!
说罢,他用袖子擦了擦那桃,没骨气地咯噔咯噔啃了起来,退后几步,要继续跟那门生说话的,钟止离一把把他拽上了前。
“你很霸道啊止离兄。”洛介宁笑着看他,伸手把那桃凑到他嘴边。
钟止离当然没肯赏脸给他吃一口,洛介宁厚着脸皮缩回来,手指着前边一清澈见底的水塘道:“那就是他们清阁女子沐浴的地方!”
后边门生不怀好意道:“哟,洛公子这都知道啊?没少看吧?”
洛介宁哈哈:“还真不是,那段婉跟我说的,那处绝对不可以看,看了要被她用针扎眼的!”
那池子,当年洛介宁本无心想去看,结果被段婉这么一说,就是想跟她反着来,第三次来的时候就偷偷带着几个人爬到那处前边的墙去,结果果真被段婉发现,差点就瞎了。
钟止离却幽幽飘过一句:“你怎么没瞎?”
洛介宁心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这钟笑居然都会开他玩笑了,这怎么行,忙开口道:“是差点瞎了,但是幸好有你。”
那几个门生又叽叽喳喳:“又怎么了?”
洛介宁笑得诡谲不一般,道:“钟笑那个时候就怕我们出事,跟在我们后边呢,见我一下飞下来,连忙抱住我了,还……”
钟止离一回头,洛介宁看他那眼神连忙住口了,他觉得,要是他再说下去,恐怕就要真的瞎了。
那几个门生也被钟止离的眼神吓得不轻,都纷纷住嘴了,只一个大胆的问道:“你跟钟公子很早就认识吗?”
洛介宁问道:“算是吧,止离兄?”
钟止离对他这种一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直接抛给他的行为,采取不为所动的原则,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过了那池子,便是清阁门生练功的地方,这时正值午后,几十个门生列好队已经在练剑了,洛介宁看过去,正兴叹:“好一出美景!”
那几位门生心中必然是想,这次跟着来了清阁真是没白来,能看到平时根本就看不到的场面,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只钟止离一人不为所动,站在后边静静地等待几人回头。
洛介宁心道,这钟止离不会根本就不喜女色吧?哪有他这样的?他退后几步,朝他道:“这里边的女子,没有一个姿色比得上段婉。”
钟止离倒是想起了他之前说的,看到他比女子还好看的,那女子必定是指段婉,只不过他没怎么在意,只嗯了一声。
洛介宁继续刺激他:“段婉那时候可好看了,就是凶了点,跟个男人似的。”
钟止离依旧是:“嗯。”
洛介宁靠近他,感叹道:“那个时候的你啊,比现在要温柔多了。”
钟止离终于看了他一眼,道:“我很凶?”
洛介宁忙摆摆手,道:“不凶不凶,就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可能是……”
洛介宁说到这不说了,钟止离倒是好奇了,问道:“可能是什么?”
洛介宁露出凄惨的笑容,哀怨道:“可能是你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