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湿哒哒,简直湿的一塌糊涂。
睡着了不觉得,如今醒了,糊在屁股上,别提多难受,余小小皱着脸,干脆当着余琅的面把裤子脱了下来,拎在手上。
“……你看,真的很湿,我能换一条吗?”
余琅像是石化了。
“?”余小小光着屁股有点冷,拎着裤衩往余琅眼前晃了晃,给他招魂。
魂招没招回来不知道,反正人没了。
大门哐当一声响,余琅摔门离去,离去的时候仿佛还打了个踉跄。
“……”余小小站在原地,脸色怅然若失,之后瘪了嘴巴,红了眼眶,不过倒没哭。
被打击次数多了,似乎变得有点坚强,他强忍住眼泪,学会认命,把那条湿哒哒的裤子又牵起来,抬腿,伸脚,准备重新穿进去。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余琅又回来了。
看到小家伙在做什么,差点人又没了。
余小小停住动作,发现恩人手里多了一条新的裤衩,刚买的,包装都还没有拆。
余小小一下子就开心了,“原来你是去买新内裤了啊!不用这么破费,我觉得我用旧的就可以。”
“……”余琅颤抖着手把包装拆开,新内裤塞到小家伙的大褂口袋里,教育小朋友,“去把你手上的裤子洗了,然后新的裤子换上,以后要讲个人卫生,不允许穿别人的内裤!”
余琅说完,进去了房间里,掀开被子一瞧,果、然,没眼见人!
这得是做了多少春.梦,才能到这个地步……
余琅冷静了十秒钟,然后接受了事实,默默把床单和被套全部揭开。
一不小心,黏黏糊糊的玩意儿会沾到自己手上,耳朵像烧开一样,迅速就红了,但他是一个稳重的少年,拿纸巾擦擦,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余琅在房间里不断推倒人生又重建的过程中,余小小也在客厅再一次认清了现实。
别人。
原来在恩人眼里,两人完全还是分开独立的个体,他是恩人的别人,恩人也是他的别人,在别人面前不讲卫生会被嫌弃……
余小小又看了一眼手里湿哒哒的裤裤,他好像真的很邋遢。
乖乖去洗手间把裤裤洗了。
不多时,余琅抱着厚厚的床单和被套也进来,洗手间的空间很小,进来了两个人显得更小。
余小小尽量给恩人让了空间,一边洗内裤,一边见恩人把洗手间里的大澡盆扣下来,床单和被套丢进去,倒上洗衣粉浸泡。
余琅搬了个小板凳,背对着小家伙开始干活。
动手洗那几片痕迹时,少年是有过停顿的,停顿了大约那么两秒吧,认命叹了一口气,上手搓了。
剃上肥皂……滑溜溜的,不一会儿就起了白泡泡。
“……不要看我,洗完了,赶紧把新内裤换上。”
余小小一惊,赶紧擦干手把新内裤穿上。
恩人背对着他,都知道他在盯着他看,好厉害……
新的内裤不大,比余琅自己的小几号,在裤兜的地方有一只黄色的小鸡头……余小小觉得恩人在内涵他,不过还挺可爱的。
“穿好了。”
余小小杵余琅背后,两手抓着大褂撸起,低头看新内裤的上身效果,比之前宽大的裤衩感觉好多了!
“……穿好了去找男人吧。”余琅忙碌的背影,如同憔悴的老爹爹。
“……”蓝色褂子垮下来,余小小沉默的身姿,如同深闺弃妇。
最后是两个人一起出门了。
余小小自打从海边上岸,在余琅的鱼缸里住下,就没出过门,这是第一次,对这一带还不熟悉,也不晓得去哪里能找到好男人,所以想了想,还是打算和恩人一起出去。
恩人反正要出门打工的,他就默默跟着,四处看看,物色物色……吧。
余琅倒是也没拒绝,虽然很想摆脱这只莫名而来的小鱼,但对方给人一种一旦独自出门就会被拐卖的气质,余琅自己把自己绑架在了道德高地……
就,觉得不能害人……害鱼吧。
连交给警察局都不行,警察局可能会连他一起调查了。
……
再带最后一天,希望这条小锦鲤真的能和他的头衔一样,是只幸运锦鲤,出门遇贵人,放弃旧爱,奔向新欢的怀抱!
余小小踏上了他的新征途,去寻找新的男人,和他生小鱼。
第一站是早点摊,余小小那双本应该搜寻男人的眼睛,黏在一位老大爷的手下,撕都撕不出来。
老大爷正在摊饼。
用一杆铁勺,在桶里舀出一勺面泥,摊在圆盘状的烙饼炉子上。
擀杖一擀,团状的面泥就擀开了,摊成薄薄的一大张,然后单手敲碎一个鸡蛋打在饼上,再把鸡蛋也糊开;
紧接着往饼上加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生菜、火腿、培根、鸡柳、薄脆、咸萝卜干、酱料,还额外又加了一个荷包蛋,码成高高的一摞,艰难卷成一筒;
最后用小铲子一铲为二。
装袋,递给一位壮实的大叔。
“拿好啦,馅有点多,别撒。”
“就是要多,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干活!”
大叔爽快给了老爷子15块钱,接过热乎乎、胖墩墩的饼子捧住,啊呜咬一口!
余小小听得见薄脆嘎嘣脆的声音。
这是在海边上,海风很大,好几艘渔船停靠着,来来往往的打工人很忙碌,也很活力。
只有余小小跟一只雕塑团子一样,一动不动杵在老大爷的摊位旁,看一张又一张饼子煎熟,一位又一位食客买单,已经如此杵了十多分钟。
“爷爷,这是什么啊?”小家伙终于忍不住问。
老爷子在这里摆摊很久了,从没见过有哪家孩子看他烙饼能安安静静看这么久,那双粉粉嫩嫩的小嘴张着,像是要流口水了。
“煎饼果子。”
小孩长得讨喜,有好几位客人甚至是被小朋友招来的,老爷子还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笑着问道:“你看了很久了,是要吃吗?可以让爸爸妈妈买给你吃,很好吃哦。”
余小小顿时不说话了。
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是一片面包,余琅的早餐,分了他一半,也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干,吃了一半差点噎着。
然后余琅看看他,把水壶里的水给他喝几口,又去早餐摊子给他买了三块钱的小笼包。
他是挺想买煎饼果子的,但他没有钱。
余小小看到余琅就在不远处打工。
“爷爷你等等我!”
丢下一句话,小家伙离开了煎饼摊。
余琅本就是海边长大的少年,对海边的工作很是熟悉,他在这里有好几份小时工,今天因为某件心累事件耽搁,来得晚了,错过了一份,而手边正在忙活的,是搬蟹的活计。
一大筐一大筐的螃蟹,每筐张开双臂都抱不全的那种,需要全部从渔船运输到车上,每干1小时能拿200的工资,是份有赚头,但很辛苦的体力活。
大多是魁梧壮实的汉子在这边搬运,大冷的天,却都打着赤膊,余琅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赤膊上阵,和两名大叔配合,业务很是熟练。
余小小跑过来的时候,余琅顿了一下。
他早就发现小家伙在打煎饼果子的主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是早饭没吃饱,想向他要钱吗?
然而小家伙一路从余琅面前跑过去,找了船长。
船长是这一片海务的区域负责人,姓马,马船长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个小家伙找上自己。
“马叔叔,请问有没有我可以做的工作!”
余小小挺胸抬头,努力显得自己高大,他声音甜甜的,气势也很高昂,脸上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他是锦鲤,他缺钱的时候,工作应该学会自己砸到他头上。
余小小觉得肯定会有他能做的工作。
马叔叔就挺措手不及的,孩子真可爱,但这要求真为难人。
“……你还太小啦,这边没有适合你做的工作,余琅是不是你哥哥?你去那边坐会儿,你哥哥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活就干完了。”
余小小愣了一下,没想过会吃一个闭门羹,锦鲤小王子这辈子最习惯的,就是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他不是贪心的锦鲤,就一份工作,怎么会没有合适他的呢?
“我、我很能干的,我也搬蟹可以吗?”
找男人第一站,余小小除了看煎饼果子,就是看余琅,搬蟹是个不用动脑筋的活,看了会儿觉得挺简单的,自己应该能行,锦鲤什么不会啊!
小家伙莫名的自信,把马船长逗到了,马船长倒真的答应下来,“行,给你一筐,你去试试。留一份,让这个小朋友玩一下——”
船长笑着冲余琅那边打个招呼。
余小小一脸开心跑过去。
“……”余琅被迫停下,把小家伙瞧着。
小家伙跳上蟹船,撸起袖子,弯下腰,撅起屁股,抱住那筐蟹,使劲往上一抬!蟹筐纹丝不动……
余小小愣了一下,加了把劲,再尝试一次,憋的小脸通红,这回抬动了,但不足以够到地面的距离,一下子又砸了回去。
整搜渔船被重重的蟹筐砸得晃荡。
“……”余琅吓一跳,赶紧也跳下去,把歪歪倒倒的小家伙扶住,“没事吧?你别砸到脚了……”
大家伙儿也吓一跳,马船长不敢再逗他,“小朋友,你别把我的螃蟹砸死啦,砸死了,你哥哥要赔钱的。”
“……对不起。”余小小当场道了歉,赶紧去一旁乖乖坐下,不再捣乱了。
余琅看了他一眼。
搬蟹的工作继续推进。
余小小垂着脑袋。
小锦鲤受挫折了,不说话,盯自己的鞋尖。鞋子是余琅的旧球鞋,大了两码,塞了两双鞋垫,球鞋上很多磨损,这双鞋换给别人早扔了。
二十分钟后,余琅买了一个煎饼果子递给他。
“你是想吃这个吗?”
余小小呆住,抬头看着余琅。
干了一个小时的活,余琅身上有很多汗珠,肩头有条擦汗的白毛巾,被他取下来,一边把煎饼果子塞到他怀里,一边擦着身子。
余琅上半身的线条很好看,窄窄的腰能够让人轻易抱住,胸膛很结实,有少年的活力,也有男人的张力,皮肤不像那些经常海边工作的人晒得黝黑,他是健康的小麦色。
余琅不要他,他想找像余琅一样,这么好的男孩子。
“我不想吃,我是想买给你吃。”余小小把怀里的煎饼果子又举起来,噙一汪小笨蛋的自责眼泪,递还给余琅,说道:
“是我太没用了,你吃了吧,要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干活。”
“……”余琅穿衣服的动作顿住,“你不吃?”
小家伙难受,甚至想把吃的早餐变成硬币,从嘴里吐出来,“不吃,吃了我也搬不动一筐蟹。为什么锦鲤的力气这么小,要是我是大鲨鱼就好了,绝对有大力气!”
余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