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色的一圈痕迹秋蓉自己看着都心疼，回想哪里磕磕碰碰了时，忽然意识到今天被白幸惩罚了，丧尸王脖子上戴着的电圈在发动时会收紧，当时勒着她是真难受。
可丧尸王身上看不出的痕迹，却落在她身上了吗？
秋蓉心头咯噔了下，摸着这伤痕倒是不痛。
痛苦是丧尸王的，痕迹却是她的。
秋蓉一时郁闷，她本以为在夜晚能以自己的形态出现就说明她能脱离与丧尸王的关系，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周之盯着她道：“你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怎么弄的？”
秋蓉开始了艰难得人生问答：“我白天见义勇为，结果被人制裁，差点给勒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周之的反应，在对方明显怀疑的眼色下立马捂着脖子说：“好疼。”
周之嗤笑：“现在知道疼了？”
“见到你太高兴，刚才就忘记了疼。”秋蓉睁眼说瞎话。
周之抬手啪地把后备箱关了。
被关里面的秋蓉：“……”
她微微睁大眼，什么意思？我的甜言蜜语不够甜不够迷惑人心吗？
秋蓉起身翻去前边车座，眼巴巴地看着周之开车门上驾驶座，他问：“你白天在哪？”
“我今天在，明天就不在那了。”秋蓉扒着他的车椅背歪头凑近问，“哥哥关心我吗？看我被人欺负要给我报仇吗？”
周之懒洋洋道：“你不是说你是安全的？”
秋蓉点着头说：“是啊，只要我不见义勇为付出行动就是安全的。”
周之笑道：“那你告诉我是谁、在哪弄的，我去把他头拧下来给你。”
秋蓉感动道：“哥哥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说不说？”周之手搭在窗边，屈指轻扣着。
男人气势一下就变得强硬又危险。
秋蓉缩了下脖子，伸手摸着脖颈的伤痕眼巴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我自保能力还是可以的。”
她根本没法解释自己白天在哪。
要是跟周之说她是丧尸王，这男人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反手把她折了。
万一她死了，丧尸王也就真的死了呢？
她有觉悟现在就为了拯救人类去死吗？
秋蓉没有这个觉悟。
她还想苟一苟，能否找到既能拯救自己，也能拯救人类的办法。
周之听后嗤笑声，搭在窗边的手收回：“行，你能自保，那你下次被传过来可别连头都没有。”
秋蓉：“……”
班磊跟车炼在此时去而复返，班磊指着她震惊脸道：“不是女鬼我信了，但你刚才跟我说啥？你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给我也整一个！”
“不是。”周之漠然道，“你听错了。”
秋蓉：“……”
这哥生气了是吧？
车炼打开车门上去道：“他的车被开走了，你不能把我俩就这么丢在这。”
班磊去了后车座，跟秋蓉保持警惕：“什么情况啊这是？”
车炼说：“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八十岁。”
班磊纳闷道：“那他爷爷也没活到末世啊。”
车炼：“……”
有点道理！于是他也扭头问周之：“她怎么神出鬼没的？啥时候进的后备箱？”
周之开着车，漫不经心：“不知道，我们只是晚上才见面的关系。”
秋蓉捂脸，这人也太记仇了吧！
车炼也觉得周之这态度奇怪，扭头去看后边的秋蓉问：“才这么点时间你们就闹崩分手了吗？”
秋蓉捂着脸哭泣道：“我明白了，既然哥哥这么说，那就在这停车放我下去吧，我不会连累哥哥们的。”
哥哥们？
周之微眯着眼。
他一脚踩住刹车，在路边停了。
秋蓉张开一根手指偷看，你还真停啦？
周之：“你不是要下去吗？”
哇！
秋蓉心里咬牙，还不信你真能舍得！
她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开了车门：“哥哥我真的下去了。”
旁边的班磊看得毛骨悚然，抱紧副驾驶的车椅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小两口吵架还是在调情啊！
秋蓉透过前边没关的车窗看周之，周之说：“关门。”
秋蓉：“……”
“哥哥？”
周之耐心地看了她一眼。
秋蓉又看了看车里另外两个目瞪口呆啥话都说不出来的男人，没用的直男们。
她心一横，把门关上，就不信他真敢把自己放这不管！
车门一关，周之再次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秋蓉刚要准备悲伤遥望，力图在后视镜里是一幅唯美柔弱的模样，却不巧看见左侧废墟里爬起的人影，咯吱脆响的身躯与幽绿的眼眸——
“哥哥……周之！”
秋蓉裂开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丧尸啊！
周之他们出现的地方分明都是排查过的安全区才对啊！
在丧尸狰狞着飞奔而来时秋蓉拔腿就跑，枪声在夜晚安静的城市中响起，一枪爆头让疾跑的丧尸摔倒在地失去行动力。
秋蓉吓得腿软，听着刺耳的声响，前方车辆调转方向回来。
开枪的班磊皱眉道：“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
周之开门下去，秋蓉反身扑进他怀里：“我装过头我错了行吧你别把我扔在这！”
他揉着秋蓉的头，瞥眼去看地上的丧尸，它浑身湿透，地上也满是水渍。
“这么多水？”绕过车尾过来的车炼近距离检查后无语道，“该不会是从残骸点的水塘里跑出来的吧？”
“水下的丧尸不是出不来的吗？”班磊觉得不对劲，“我还没见过水里的丧尸能自己上岸的。”
周之说：“问一问残骸点有没有什么情况。”
班磊拿出对讲机：“这里是C区巡逻队，城市点发现丧尸，怀疑从残骸点出发过来，你们那边有情况吗？”
对讲机传来沙沙声，片刻后绿灯亮起，对方回道：“没有异常。”
班磊：“……”
周之冷笑声，带着秋蓉上车。
车炼去了驾驶座，顺便朝对讲机比了个中指。
班磊拿着对讲机道：“确定吗？”
对方说：“确定。”
班磊无语道：“哥们，真当我不知道那边巡逻的是谁，自己兄弟什么声音听不出是吗？”
对方沉默。
随后指示灯光熄灭。
班磊脸色难看道：“出事了。”
周之将秋蓉放开，捡起地上的装备佩戴着，他让秋蓉去里边，自己坐在窗边架着机枪架，车前灯扫射下，路道上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鬼魅身影。
车炼吹了声口哨，车辆疾行，光亮和声响吸引着浑身湿淋淋的丧尸们朝它蜂拥而来。
班磊一边架枪打丧尸一边说：“这距离残骸点近，我先过去支援。”
车炼一本正经道：“出这种事就得先汇报上级。”
“我听令行事，上级没让我过去。”周之懒洋洋地说。
枪声炸裂，班磊说话加大了音量，抽空回头瞪了这两小子才道：“你俩满阶异能怕个锤子怕！有没有点出息！”
周之无情杀害试图疾跑撞上来的丧尸们并无情回答：“没有。”
车炼稳稳地开着车，语速飞快道：“就那点出息在末世里能当饭吃吗啊？几天前晚上还有人在残骸点悄无声息杀害一个班的人，我帮你算算，一个班12人，外加两个研究人员，那就是14人，除了研究员其他人都佩戴了通讯设备，但凡有一个人发出警报也不会被搁置三个多小时后才被发现，你给我说说，能秒杀14人连一个通讯机会都不给的家伙你打得过吗？我先说，我满阶异能都打不过，你给我双系我也打不过！”
秋蓉听呆了。
这人也太能说了吧，一口气不带喘得说这么多你是末世BB机吗？！
接连不断的枪声和车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秋蓉听得十分艰难。
班磊黑着脸道：“你他妈说得倒是挺冠冕堂皇有理有据到头来不就是怕麻烦不想去！”
车炼：“我听令行事啊！”
班磊大声道：“我军衔比你高，我就是你上级，你给老子调头去残骸点！”
车炼更大声地喊回去：“周之没炸死前比你更高！在末世有屁用！”
班磊：“……”
秋蓉却听得眼皮一跳，这两人知道周之的事？
班磊气道：“调头！你俩就在车上待着老子自己下去！”
车炼跟周之是末世后半路出家加入军队训练的，而班磊末世前就是一名特种兵，末世后兜兜转转，跟这两个冷心冷情的人类混到一起。
班磊这两年来深知车炼跟周之没人性的作风，但每次都忍不住要他俩做个人。
车炼：“周之去我就去！”
班磊：“周之！”
周之说：“方向盘不在我这。”
秋蓉听得耳朵快要爆炸。
班磊大声威胁：“你不去我现在就绑架你女朋友！”
周之稳稳地把着机枪扣下扳机，头也没抬地说：“分手了，随便你。”
秋蓉：“？”
“没有分手！我不同意！”忍无可忍地秋蓉也大声加入了这场争斗。
班磊也就嘴上说说，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动手绑秋蓉，周之这变态就敢回头给他一梭子。
“好，我们四个人，投票决定！”班磊不死心道，“不同意去残骸点的举手！”
车炼跟周之举手。
班磊：“同意去残骸点的举手！”
他率先举起手。
车炼嘲笑道：“用膝盖想都知道你不可能赢怎么可能会有人同意去……嗯？”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举手的秋蓉。
班磊感激地看了眼秋蓉：“你不是女鬼，是天使！”
车炼猛打方向盘按喇叭气道：“分手！你俩赶紧分手！你女朋友有问题！”
班磊站在秋蓉这边：“分得好！周之他配不上你！”
周之从机枪前起身侧首看了眼秋蓉，这似笑非笑地一眼让秋蓉心头抓紧，举着手说：“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车炼大声道：“那他早该功德圆满立地成佛了！”
周之说：“调头。”
车炼：“不是吧！”
周之继续狙击扑来的丧尸们，没答话，车炼气呼呼地调转车头，一边大声哔哔：“爱情让你昏了头！瞎了眼！迷了心！人鬼殊途，你俩都清醒一点！”
秋蓉抓了抓头发，软声安抚：“见死不救总是不好的，何况他不是说了吗？载他过去，我们在车上看着，他一个人下去。”
班磊：“……”
是我瞎了眼，原来你也是魔鬼，不愧是能跟周之混在一起的女人。
从这里去残骸点的确不远，越是靠近越能发现丧尸的源头就是来自这边，它们离去的方向各不相同，车炼为了省事，避开丧尸多的位置，绕去了芦苇后方，在高速路上停下。
车炼停稳后吹了声口哨：“到了。”
班磊朝他比了个中指：“你非要我从高速山坡上下去？”
车炼拿着军用望远镜看下边：“我看见一波一波的丧尸从水里爬出来，祝你好运啊班队长。”
班磊拿着武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身手利索地翻过护栏，顺着山坡往下。
眼见班磊离他们越来越远，秋蓉不敢相信道：“你们真让他一个人去？”
周之在填充弹药，没答话，前边的车炼依旧在观测下方：“他自己说要一个人下去的。”
秋蓉转头去看周之，周之头也没抬道：“看我干什么？你想去我也不会拦着。”
书里的滤镜又碎了。
等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的战友爱呢？你拯救人类的信念决心呢？你不是那个面冷心热、为了救助弱小会豁出性命的周之了吗！
秋蓉犹豫片刻，打开车门下去，站在高速路护栏边往前方看，这水塘太大了，远远地能瞧见黑沉的水里有绿色的萤光明明灭灭，它们大多数从飞机残骸的方向上岸后散去。
听旁人的震撼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秋蓉已经看不见班磊的身影，再对比那庞大的、不断增加的丧尸，一颗心揪起来：“他这还能活着回来吗？”
车炼说：“等五分钟，他没回来就走。”
秋蓉听得捂脸。
这俩家伙果真不是人。
秋蓉回头目光怔怔地看周之。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不知道周之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她知道周之是如何被方舟人类抛弃的，之前的好友要么死在那艘船上，要么背叛了他，落入深海之中到底要怎么样活着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秋蓉心里叹息。
车内的周之抬首朝她望去，夜风撩起她的衣发，女人漂亮的眼明明灭灭。
周之单手撑着下巴问她：“你这是什么眼神？”
像是在可怜他，怪让人不爽的。
车炼回头看过来：“什么眼神？”
就见秋蓉上前伸手隔着车门抱住周之。
车炼：“……”
什么意思嘛！把狗骗过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