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暨白看了眼思无邪为了搀着他和他相扣的手,赶忙和思无邪分开,伸出手并着两指,急着发誓:“爹,我就是再眼瞎,也不可能和思无邪在一起啊,我喜欢女的,又软又香的姑娘!老天作证,思无邪,你说两句啊。”
云暨白搡了搡思无邪,让他说两句。
思无邪沉默了半晌,在三人的注视下,过了会才缓缓道,“我和师兄并无别的关系。”
说这话时,思无邪还冷冷的盯着云暨白,弄得云暨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云暨白说话一向生冷不忌,这话放在极其注重礼仪的内门,简直有些辣耳朵,云崖摇了摇头,“好了,你喜欢女修喜欢便是,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云崖心里有些苦。
他这个年纪,不得不为孩子多做打算,云暨白的娘早逝,只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平日里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儿子天生怪象,于修道一途上注定不可能达到顶峰,若能和他的爱徒在一起,倒也令他放心。
修□□,说到底还是能力为尊,表面上讲那些仁义道德,若是能力不够,被人夺宝还是小事,重者被人打散魂魄或是拿去做炉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着,云崖忽然身上一重。
只见云暨白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一边抱着一边还嚎,“爹,要不那水我还是不泡了吧,再泡我骨架都散了,爹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胳膊。”
云暨白的身体上有大大小小的裂痕,这些都是那些药物的作用,虽然可以快速的淬炼金丹,改造灵体,但是其痛楚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云崖看着云暨白原本滑嫩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可怖的伤口,不禁有些心疼,抚摩了几下,云暨白眼见着爹心疼,便趁热打铁,嚎出了几声哭腔。
云暨白的嚎声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算催人尿下,旁边舒师伯首先受不了了,冷斥道:“你知道你爹为了收集这些药材费了多大功夫,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就不能忍忍,就拿思无邪来说,人家天天挥剑一万次,在这冰天苦寒之地修炼,他可有抱怨过什么?”
云暨白的嚎声小了点,有些讪讪的看着云崖。
云崖也皱眉。
思无邪无端被牵扯进来,却道,“我与师兄体质不同,有人天生修道灵体,于修行上一日千里不为过,有的人体质凝涩,明明用力百倍却抵不过别人一日之功,两者不可一概而论。”
思无邪这一番话,差点没让舒月闪了舌头。
她本以为思无邪只会赞同她,没想到思无邪却还为云暨白说话。
以舒月的辈分,也不好和一个弟子争执,于是她只是瞪了了思无邪一眼,冷冷道,“我看你就护着他吧!”
其实云暨白何尝不想变强,他变强一些,就能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更安稳些,只是他自知天生是块修魔的料,而不是修道。
按他的记忆,他爹待他极好,这下正巧他爹过来了,他还不抓着机会改变他爹的心意。
云崖沉吟了一会,还是用身上带来丹药给云暨白服下,看到云暨白身上的伤口好了些,便有些心痛的抱住他的宝贝儿子,拍了拍背,“在伤口好之前,就先别泡了,等好了后再泡,爹也是为你好,若不是这药,你什么时候才能修成元婴,你就先忍忍,啊。”
思无邪在一旁,看到这父亲抱着儿子的一幕,莫名的移开眼神。
父亲,对他来说极度陌生。
思无邪好歹对他娘还有点印象,爹却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看到云崖掌门对大师兄,他才知道爹对儿子是怎样的。
思无邪的眼神看着地上,仿佛地上有什么好看的,等云崖和云暨白说完话,舒月又插句嘴。
“若每泡一次都休息几天,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待会我把他这个月的丹药送过来,让他没借口干别的,专心修炼。”
云暨白嘴角一抽,继而马上笑着说:“舒师伯,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这次回来还特意买了南边海岛上产的紫绡翠云袍,青鸾丝做的,特别漂亮,特别适合您。”
舒月听了并不如何开心,而是柳眉倒竖,张手作势要打云暨白,“臭小子,你又贿赂我是吧?”
云暨白捂住头,跳开到思无邪身旁,“我早就买了的,又不是刚刚才买,怎么说是贿赂啊。”
云暨白很是机灵,跑就往思无邪身边跑,凭着思无邪在长辈那的特殊地位,舒月就不会真打他了,他可是被舒月揪着耳朵打大的,深知舒月是个说一不二的铁娘子,而且在他爹面前颇说得上话,与她搞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
云暨白站在思无邪身后,还嘻嘻一笑,“舒师伯,那衣服我回头就让人送给你。”
舒月都被气笑了,“定是不知道和哪个姑娘厮混,买了讨好人家,又装做送给我贿赂我。”
云崖抚须一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想必是汤药造成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等下你就继续泡吧。”
云崖又留下些伤药,加固了下此地的结界,然后扬长而去。
徒留下云暨白和思无邪,云崖两人走后,思无邪就拿了几块竹简在一旁观摩,与之前不同,思无邪是冰系修士,身上天然带些冷淡的气质,之前只是淡淡的冷,现在却是浓浓的冷,冷的云暨白想打哆嗦。
云暨白百思不得其解,思无邪是生气了吗?
可是他哪有理由生气,还是自己的错觉?
云暨白拉了下思无邪的袖子,小心道,“师弟,那汤药……”
“一日三个时辰,一刻不能少。”
“那我……”
“还剩两个时辰,师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吧。”
云暨白站在红色汤池前,百般下不了脚,可是看思无邪这样子,汤药是必泡的了,他小心的用脚试了下,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回头道:“师弟,我要不要……”
思无邪冷冷看了云暨白一眼,然后伸手作势凝结了一块冰石,猝不及防中把云暨白推了进去。
只听云暨白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然后就是对思无邪一些没耳听的浑话。
思无邪暗暗握紧了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竹简上的心法,对云暨白实行不听,不看,不管三不对策,任云暨白在里边嚎。
可即使是这样,思无邪的眼神仍然时常飘到血池中的人身上。
过了一会,思无邪放下竹简,吸了口气。
只见他拿上他的佩剑“明尘”,到屋外离窗户不远的位置练剑,那个位置,以云暨白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
古人舞剑,他还真没看过,看着思无邪,他的精神渐渐从身体的疼痛上转移了过去。
有个词怎么说的,“翩若惊鸿,皎若游龙。”云暨白觉得恰好可以用在此处。
逶迤的剑影让思无邪脸上多了一丝沉凝之气。
外边飘着雪,思无邪只穿着单衣,但是看着一点都不冷。
云暨白把头搁在沿壁上,怔怔的看着。
得亏思无邪练剑的地方在凌霄峰,一般人上不来,要不然这里不是要被女修们挤爆。
怪不得胡师妹谁也看不上,只喜欢思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