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登势小酒馆。
早春的料峭被轻薄的拉门隔绝在外,暖融融的室内,黑发的小姑娘乖巧的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双手捧着杯满满当当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挽了好几次的衬衫袖子顺势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一截属于孩童的细瘦手腕。
“怎么样,暖和一点了吗?”
旁边戴着帽子的彤发青年温和的问。
小姑娘立即扬起脑袋,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嗯!我感觉好多啦!”
中原中也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你先喝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小姑娘听话的点点头,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充满了亮晶晶的笑意。
“嗯!那我等你?回来呀小哥哥!”
中原中也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笑着应了声“好”,便若无其事的打开拉门走了出去,将登势老板娘和猫耳大婶凯瑟琳或一言难尽或震惊不已的视线隔绝在了身后。
然后看着站在店门旁边的银发天然卷青年,瞬间沉下表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我才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坂田银时摸了摸被利器割出血痕的脖子,睁着双死鱼眼说。
平贺源外看?着瘦瘦小小,就是个即将全秃的小老头,实际却是堪称江户第一的机械技师,科研精神极其流弊,每天都在做一些?不明觉厉的东西,时不时还丢两个给万事屋用着玩儿,坂田银时都习惯了。
或许是第一机械技师的自尊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每次平贺源外拿出来的机器,肯定都是实验改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完成品,从来不会?拿还不稳定的早期试验品给?他?们看。
像万宝大锤Z008这样编号还没上两位数的实验品,坂田银时也是头一次见。
将实验品用到围观路人的身上,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明明说了是将人“变小”的万宝大锤Z008,意外用在它的第一个受害者身上时,所实现的竟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变小”:
——才刚成年没多久的公羊律,被一锤子锤成了八年前?的模样。
——连带着记忆一起。
试想一下,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穿着陌生的成年人衣服,对面还有个陌生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瞧……
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的坂田银时不知道,反正当时小公羊律眉梢一挑,就挽起袖子一剑砍了过来,冷笑着说——
“好你个人贩子,竟然都敢拐卖到应天法门的头上了!”
坂田银时:“???”
他?就是因为震惊多看?了她两眼而已,怎么就成人贩子了?!
你?看?他?笑得那么慈爱!
小公羊律:呜哇笑得好猥琐,肯定是人贩子没跑了!
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觉得自己巨冤。
他?试图解释来着,然而小公羊律出手极快,力道远超普通成年人,手中那柄不知哪儿摸出来的短剑更是招招式式都奔着会?让人重伤又不至于毙命的地方而来,逼得坂田银时只能不断招架,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仿佛重回多年前的战场,一人单挑一群天人。
平贺源外帮不上忙,只能站在边上,一边做着实验记录,一边替坂田银时解释。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听见骚乱的神乐就扛着紫伞跑了进来,咋咋呼呼的打断了平贺源外的话音。
然后看了眼总是拖欠工资的自家老板,又看?了眼长得很像新朋友的小姑娘,便毫不犹豫的将紫伞当成武器杀了过去。
——对准坂田银时。
“竟然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放过,小银我真是看错你?了!”
被小公羊律追着打的坂田银时:“………………”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喂!
竟然这么向着外人爸爸真是白养你了!
本来就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更混乱了。
堆满了制作工坊的各种各样的原材料零部件被无辜波及,在战斗的漩涡中四处乱飞,宛如下了一场延绵不绝的金属雨。
怀着拯救自己的制作工坊的沉重心情,平贺源外给?志村新八打了个电话。
万事屋唯一的正常人志村新八大吃一惊,赶紧领着中原中也匆匆赶了过来。
然后——
“为什么她看见我就觉得我是人贩子,看?见你?就笃定你?一定会?是她的男朋友啊?阿银我长得有那么像反派嘛?!”
坂田银时捂着被小公羊律划出的皮肉伤,痛心疾首。
想起他?刚一露面就果断退出战场,眸子亮晶晶的跑过来,牵着他?衣角期待的问他是不是她男朋友的小公羊律,中原中也严肃的神情就禁不住柔软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将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煞有介事的说:“大概是因为她的审美一直都很专一,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吧。”
坂田银时:“……所以我在长大后的她的眼中,也是个反派?”
中原中也礼貌的挑了挑眉。
坂田银时从捂脖子改成了捂胸口,感受着胸腔中有力跳动的良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喂喂,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啊。你?好好看?看?阿银这张脸,怎么可能像是反派呢?明明就特别的英俊帅气,特别的正气凛然,特别的……”
——啊呜!
“……凄惨。”
脑袋再次被人立而起的白色大狗一口咬住,鲜血立即淌了满脸的坂田银时:“………………”
“我那帅气的盛世美颜啊啊啊!”
“聪明人才不会?说自己聪明,长得好看的人也不会?说自己是盛世美颜哦小银!”
神乐一手打着紫伞遮住阳光,一手拎着险些摔到地上的志村新八,轻巧的从定春背上跳下,骄傲自信的一昂脑袋。
“——就像我一样!”
被她拎在手里的志村新八:“……你这样说不就和阿银一样了吗?”
神乐假装没听到,随意地撒开手,然后看也不看?“哇啊!”一声踉跄摔倒的志村新八,神情严肃的向中原中也敬了个礼。
“报告长官!上校神乐前?来复命!”
中原中也:……什么上校?
努力把脑袋从定春嘴里挖出来的坂田银时一脸血的回头看神乐:“你?不是工厂长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上校——噗哦!”
看?着淌着冷汗抱住肚子的坂田银时,神乐握着拳头,严厉的驳斥:“闭嘴二等兵!让上校先说!”
爬起来的志村新八眼神死的:“上校,你?这是在体罚哦上校。”
“你?也先闭嘴参谋长!你?的任务还在后头!”
“诶?我居然是参谋长吗?!好、好的上校!遵命上校!”
“等等!为什么新吧唧都可以是参谋长我就只是个二等兵?!我难道不是你亲爱的爸爸了吗小神乐?!”
“你?本来就不是啊。”
“呃啊!心……我的心好痛!寒风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妈妈!快管管叛逆的女儿啊妈妈!”
“诶?我不是参谋长而是妈妈吗?!那、那个……”
三个人宛如沙雕一样越吵越闹,眼看就要上演大型家庭伦理宫斗狗血悬疑惊悚八点档,暗红的光芒如同衬托恐怖场景的背景光一般在他们脚下陡然亮了起来。
只听三声参差不齐的“bia叽”,亮着红光的三人便头对头的趴在了地上,对脸懵比。
光芒源头的青年单手插兜俯视他?们,额角青筋欢快蹦跶,笑容格外核善。
“不想说正事的话,我送你?们一程如何?”
“……不、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原中也: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感觉和他们格格不入。
中原中也:还好我能以理(力)服人:)
万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