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三千客

作者:百俩金

林清言见她不说话,话里的委屈之色更重,内里更掺夹着浓重的鼻音。

“我懂了,表姐定然也是因着?我的缺陷而不愿接受我,可若是我能有选择,我也希望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被表姐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更没有因为你的缺陷而不喜欢你。”时葑看着?这?一脸固执的少年,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了才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特别还是在听见不远处传来宫女的脚步声时,更恨不得直接将?人给打晕了扔在这里才好,省得聒噪得像只八哥。

“那表姐是什么意思。”青年见她不是厌恶他时,连忙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满是欢喜的等?着?她的下一句。

“你先起来。”时葑并没有马上顺着他?的话说出他想要听的,她更不允许她被一只小兔崽子给死死的捏在手心中,或者?是露出一副被人吃定了后的模样。

“我不要,我要是一放开,表姐肯定就会走了。”

“帮帮我,好不好嘛,表姐。”林清言在对方还在绞尽脑汁的拒绝他?的时候,人先一步像一条无骨软蛇缠了上来。

“你先放手。”

“我要表姐先帮我,不然表姐总喜欢骗人。”黑暗中,眼睛亮得能发光的林清言噙着?一抹笑,牵着她的手放到了某一处。

毕竟今日的计划,可是他早就一环套着?一环计划好的,而这?到嘴的肉又岂有不吃之理。

他?又非是那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何?况他可是知道,他?的好大哥现在说不定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表姐喜欢我吗?”忽地,林清言闷着嗓音来了那么一句。

“什?么?”正低头做着?手工活的时葑有些茫然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太喜欢表姐了,喜欢到一日都离不开的地步,要是表姐也能喜欢上我一点就好了,即便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青年说完便抬起她下颌,亲吻而下。

似要将?之前的份量全部给补齐了,方肯罢休。

连带着今日都是云卷云舒任天真,晚风拂柳扬花枝。

而等?她好不容易从假山中出来的时候,谁曾想居然会见到不知在外头等了多久,又听了多久,并面色铁青得能拧出水来的男人。

“雪客倒是好雅兴啊,这?不过才一转眼的功夫便同旧情人旧情复燃了。”一句不知是讽是怒的话至男人嘴里吐出,满是带着?刺骨寒意。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难听。”微撇了嘴的时葑作势就要离开,可人还未离开,她的手反倒是先一步被男人给攥到了手心中。

“是我说话难听,还是雪客先耐不住寂寞。”

“还是雪客在怨我没有喂饱你,这?才导致你外出打那些不入流的野食下嘴。”林拂衣话到最后已然控制不住那滔天怒意,甚至是恨不得将?人给结结实实的教训一顿,免得整日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随你怎么说。”时葑厌恶的扫了他?一眼,便朝前走去。

“听雪客的语气,难不成是打算就此和我划分界限了吗。”男人攥紧她手的力度大得吓人,似要给印下一圈红痕才肯罢休。

时葑没有回话,而是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雪客难不成当?真当?我林喜见是那等楼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倌不曾。”

“难道不是?”时葑眉梢轻挑,用力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红唇轻启道:

“说来楼里头的小倌睡觉都还懂得收钱,哪里像林大人这?般上赶着倒贴的,何?况这一路上我都有些睡腻了你,现在自然得要寻些新鲜的。”话说完,便再次要挣脱开他?的手。

“是吗,不过若是在这人来人往之处,倒也是极为新鲜的。”可谁知,就是那么轻飘飘地一句,彻底将?男人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给扯断了。

林拂衣就像是发了狠一样将她重新拉回了那个假山中,而他?想要做什?么,同样是显而易见。

狭小的山洞中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气味,人一进去,就像是一滴清水溅进了那烧得滚烫的油锅中。

“你疯了不成,林喜见。”怒极了的时葑张嘴咬上男人的肩膀,试图要唤回他?的几分理智,一只脚则死死踩着男人的脚。

“我这?人早就疯了,还是被你时雪客给逼疯的。”林拂衣只要一回想起刚才在外头听到的那些,即便明知是假的,可仍是嫉妒得令他发了疯。

“雪客你说你为什么那么贪心,你有了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其他人。”

“我又不喜欢你,再说要你一个老男人的喜欢有什?么用。”时葑知道这?人就像是陷进了某种魔怔之中,正当她打算将?人打晕之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甚至也非是那等来去匆匆的宫女和太监等?人!

“有人来了,你给我放手。”她往日里头虽是行事作风大胆了些,可是这等?还是第一次。

“雪客怕什?么,你看你现在不也是很兴奋吗。”同样听到脚步声的林拂衣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倒是加重了几分力气。

而在那脚步声即将过来之时,时葑的一颗心早已紧张得要跳到了嗓子眼上,漆黑的瞳孔中皆是那等无措之色。

那脚步声近了,越来越近了………

“陛下今日怎的有了闲情逸致过来。”在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过来时,原先在假山后,现在在石桌上品茗之人方才起身出声。

“原是林大人和昌平公主,害得朕还以为是哪对在这里偷情的野鸳鸯。”时渊看着?那二人时,心下划过一抹怪异之色。

“表哥的衣服怎么湿了一块。”

“刚才喝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林拂衣毫不心虚的将?手放在上面拍了拍,显然也有些苦难。

“是吗?那表哥可还真是不小心。”时渊只是随意扫了眼,便收回了目光,遂唇瓣半启道:

“不过好在是茶水,现在天暖了,等?下风干的速度也快些。”

“多谢陛下关心,本官下次自然会注意的。”林拂衣最后几字咬得格外之重,似意有所指一样。

时渊在离开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多看了几眼那楚国的昌平公主,只因那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非是他那位死于火灾中的皇兄,反倒是之前被母后一杯毒酒送走的林美人。

等?第三日,言帝宴请百官之时,暂时居住着昌平公主的驿站处却是静悄悄的,就连边上伺候的丫鬟都无半个,不禁令人疑惑,这?伺候的人都跑到了哪儿去。

而这?屋子里头却是截然相反之景。

恨极了的时葑在顾不上什?么,直接张嘴咬上了男人已然不知添了多少牙印的肩膀处,其中颜色有深有浅,有重有轻。

男人只是闷哼一声,并不理会女人身上传来的疼意。

整个人更像是铆足了劲一样,不断地在那牡丹白玉亭旁栽种那等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的牡丹,必要时,不忘洒点菩提水。

“林喜见!”直到最后,连她的话都是那等不着?调的支离破碎,更别说她整个人早已像一只被放到天空中,又风雨淋湿后的风筝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

“雪客明知今夜会发生什?么,为何不拒绝,难不成你有了我还不满足吗。”男人的话里满是带着?浓浓的醋意,甚至是张嘴轻咬上了她的耳垂。

“我为什么要拒绝,反倒是林大人若是在不起来,等?下可得去晚了。”随着话落的是她那泛着?水雾的瞳孔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杀意,抓着?男人皮肉的力度重得似乎想要扯下那块皮肉来。

可男人就跟感觉不到半分疼意一样,反倒是寻到了她的那张娇艳红唇,继而亲上。

等?这?场酣畅淋漓的闺房之事结束后,已是到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而时葑早已累得连半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毕竟从巳时到这傍晚,是个人都吃不消。

反倒是那满脸写着?餍足之色的男人,正衣冠禽兽的对镜整衣装,余眼扫过她那满是带着?浓重恨意的眼时,便露出一抹在宠溺不过的笑意。

“雪客乖,晚些我便回来。”林拂衣撩起她的一缕墨发别于耳后。

“滚。”时葑厌恶至极的将?身子后移,漆黑的瞳孔中皆是森寒刺骨。

男人似乎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浓重厌恶,反倒是眼眸含笑的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我吩咐了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杏仁羊奶和糖蒸酥酪,即便你不饿,等?下多多少少也得吃点才行。”

“雪客即便在恼我,也万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翻了个白眼的时葑并没有理会这?虚假至极的人,而是直接将?手边的软枕砸了过去。

等?人走后,原先躺在床上之人却是一改方才无力之态,强忍着?酸软无力的四肢打开了那红木雕花衣柜,将?原先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并往那已经停在了驿站外的马车中走去。

毕竟她想要做的事,从不允许任何?人阻拦,甚至是半途而废。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今夜的宴会,倒是比往时不知热闹得多少。

原先本是昨夜举行的宴会,因着?发生了一点儿事故,故而挪到了第三日来。

今夜帝王设宴楚国贵客,百官相伴,更别因着?楚国嫁予一位公主前来和亲一事,不知又掀起了多少风浪。

等?橘黄余晖洒满大地,玫红染云端,琉璃瓦镀金光的傍晚时分,几只灰扑扑麻雀正扭着头看着?朱红宫墙下,那一辆接着一辆的奢华马车。

今夜换了一身水色竹纹广袖长袍,头戴青玉云纹簪的林拂衣正准备伸手接人下马车时,原以为下来的会是那位同时葑有着?几分相似之人,可未曾想到,下来的人会是那正主,连带着他?浅色的瞳孔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愠怒,遂很快掩下。

“怎么是你!”

“怎的不是我,我现在可是这楚国前送来和亲的昌平公主。”斜睨了他?一眼的时葑将?手收回,继而神情冷漠的往前走去。

“我不是说过了吗,此事我自有定夺,为何你还要来。”林拂衣见她朝前走去时,忙不放心的紧随其后,清隽的面皮子下,满是那暴风雨欲来之景。

他?的一句话还未完整的说出口,反倒是先一步被她给打断,“你是你,我是我。”

“何?况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拿,从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只因她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有白吃的午餐,更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她好。

当?年的母后,莲香,哪一个不是只教她,若是想要有所得,必须得要有所付出。

久了,连她也养成了这?等?根深蒂固的想法,甚至她自始至终明白了一句话,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暗中都标着?价格。

今夜的宴席是设在御花园中,除了她外,还有不少盛妆打扮前来的高门贵女,就连这?后宫中最近颇为得宠的妃子也抱着自己新得来的龙子前来耀武扬威,此举不知是作何?。

“碧莲见过言帝,愿言帝千秋圣寿,万寿无疆,寿与天齐,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夜着?了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梳着飞仙髻,鬓边簪粉玉牡丹流苏簪的时葑回想起之前见的礼,随行了个大抵能看得过去的礼。

“昌平公主倒是百闻不如一见。”

谁知在她话刚落时,原先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先一步起身,将?人扶起身来,也是在同楚国来使说:‘朕很满意昌平公主。’唯那双如鹰鹫似的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在她的脖子相连处扫了好几眼,似要从中看出少许破绽来。

毕竟这?等?人|皮面具即便做得在精细,在如何?巧夺天工,在脖子和耳畔处总会有那么一条相连的线,只待人轻轻一扯,便现出原形。

“多谢陛下夸奖。”时葑就着他?伸过来的手,眼眸娇羞的将?其放了上去,更是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而不惧。

何?况她今日脸上带的可非是那等人|皮面具,而是一种涂之可以易容的草药。

站在席间的林拂衣冷眼扫视他?们相握的那只手上时,原先握在手中的白瓷薄胎酒杯因着?承受不了过大的力度,故而碎成了齑粉。

等?眼梢间含着一抹春日艳靡之色的时葑重新落座后,林拂衣方才强压着?那滔天的醋意凑了过来,冷着声道:“公主此番前来,可莫要忘了正事。”

“岂会。”时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即便她不刻意去看,都知道暗中有几道浓稠恶心的视线紧盯着她不放。

“反倒是林大人整日凑得离本公主那么近,难免被其他有些人瞧见了,说你林大人对本公主心怀不轨。”时葑眼眸半挑,带着丝丝寒意。

“何?来的图谋不轨,你我二人早已暗度陈仓不知几何?了。”刻意压低了几分嗓音的林拂衣轻笑出声,见她用着他?先前用过的酒杯时,眼眸忽地暗了几分。

“啧。”

“若是酒量不好,可得少饮些,免得夜间又头疼。”林拂衣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倒,不免有些头疼了起来,偏生现在在这多人关注的宴席之上,他?又不能同在府中将人杯中酒伸手夺过。

“你难不成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一杯倒的性子不成。”翻了个白眼的时葑并未理会男人半分,反倒是自己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只是她忘了,这?酒非是她之前爱饮的花酒或是果子酒,反倒是那等喝起来虽甘甜,可是却后劲十足的酒。

连带着她才几杯下肚,这?脸颊上已然浮现出了几抹嫣红,亦连看人的时候,都出现了好几道重影。

林拂衣见她还要喝后,正想要伸手阻止她时,反倒是另一人先一步出了声。

“公主若是不胜酒力,不若今日留宿在宫中便好。”而时渊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将?人给纳进后宫中了。

“言帝。”眼眸暗沉下来的林拂衣见到来人时,遂停下了欲打算扶人的动作。

“表哥,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时渊只是扫了他?一眼,便马上将?全部心神放在了这?醉酒后更显媚态的美人身上。

特别是,只要他?稍一靠近些,这?美人总会给他?一种既像是那林美人,又像是前段时间在大火中死去之人的熟悉感。

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林拂衣微蹙着?眉,显然不愿同他?多说些什?么,唯用那掩于宽大袖袍下的手趁机捏了那醉酒之人好几下,意图要唤醒她的清醒一样。

“公主既是醉了,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免得这?夜间更深露重的,难免染了风寒。”时渊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后,倏然轻笑出声。

“你们几位还不带公主前去早已收拾好的重华殿入住。”

“表哥当初是不是也喜欢过我的哥哥,时葑。”时渊在转身时,突然间来了那么一句。

“本官现在可担不起言帝的一声表哥,何?况本官可不喜欢男人。”林拂衣轻扯了扯薄凉的唇角,继而露出一抹在讽刺不过的笑意。

另一边,被一顶轿撵抬到重华殿的时葑在躺下后,半睡半醒中将人给全部赶了出去。

“你们先下去,让本公主一人待着?便好。”等?她打了一个酒嗝后便趴在柔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而那些伺候的宫女们见人已然睡下,方才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稍不知,在那朱红殿门合上的那一刻,原先躺在床上之人也幽幽的睁开了眼,正注视着?殿中一切。

她倒是没有想到她的那位好弟弟已经那么迫不及待了,就连这?殿中所布置的一切,都像极了她当初所在的宸王府,也不知是否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故而用此前来试探她。

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打乱那高高竖起的髻发,将?原先身上的衣服换下,露出最里头的黑色夜行衣,轻车熟路的往那早已废弃的冷宫中而去,只因那里有着?她想要之物。

离得越近,她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脏跳得越快,甚至马上就要从嗓子中跳出来一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才刚离去后,林拂衣便带着另一名?带着面具的宫女赶了过来。

等?他?进来时已然不见了她的人影,更心知她会去哪里后,连忙飞快的跑去,生怕她会出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来。

只因今夜这?场宴会,称得上是一场鸿门宴,而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那蛇是谁,只需是个知道些当?年内幕之人,大抵多多少少都能猜出少许端倪。

另一边,时葑依靠着?年少时的记忆,等?躲过那些巡逻的御林军,来到先皇居住的清心殿时。

只是还未等她推门进去时,却先在那道朱红的宫墙下发现了一道人影,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并默许了她朝其走来的动作。

时葑方才不过是随意一瞥,可内心深处一直有道声音在告诉她。

那人便是她要找的人,她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

“你,你是我的父亲是不是。”一句满是带着?颤音的话至她口中吐出,紧握的掌心中早已冒出细碎薄汗,目光则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并未回话,反倒是转身同她对视而上。

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那对如出一辙的紫眸,已经将?那事实血淋淋的撕扯在了她的面前。

“我想问你,若是当年你们不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为什么还要将?我给抛弃。”等?真正见到男人的那一刻,时葑的骨节因着?用力而攥得泛白,掌心被抓得血肉模糊也感觉不到半分疼意。

玄菱看着?这?同她和婉婉各有五分相似的脸时,脸上不见半点为人父的温情,反倒是那不曾掩饰半分的无限杀意。

“若非是你,婉婉又怎么会走!”男人的一字一句满是带着?森寒刺骨,与那浓重得吹不散的憎恶。

“你以为我就想那么不明不白的活着,若不是你们的过错,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甚至是从一出生便被抛弃的活着,为什么你们不去问质问自己,反倒是先一步的来指责我。”时葑目光猩红的对上男人指责的森冷目光,似要将?她这二十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在此刻间尽数涌出。

“我恨你们,可我更想要亲口问你们一个真相,为什么不要我还要生我下来,在我出生的那一刻直接将?我掐死不好吗!”若是这样,她说不定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甚至被迫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原来一直想要杀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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