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三千客

作者:百俩金

“大哥可真是好狠的心,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拔刀相向。”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了刺疼感的林清言冷笑的与那满目阴戾暴怒之?人对视时,心口忽地颤了一下?。

他更像是在打赌,赌他的好大哥会不会亲手杀了他现在在这世间里唯一的一个亲人。

紧抿着冷硬线条的林拂衣并未回话?,反倒是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在不断往里深入,也在无声的言明,哥嫂不可欺,即便这人是他的手足又如?何。

随着青年脖子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多得都染红了身?旁人衣襟,可她?仍是没有半分反应,就那么呆呆的愣在原地,全然不知外界反应。

“大哥可真是狠心。”发出?一声冷嗤的林清言将脖子往左移动,也躲离了那锋利剑身?,脖子上的刺疼更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什?么。

何况他知道,若是他在继续待下?来,或是与之?挑衅,那么到时的他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他的剑下?!

毕竟他的这位好大哥可向来是那等冷心冷肺的主,他甚至有些庆幸刚才的他不过只是亲了表姐几口,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举,否则现在的他恐是早已人头落地。

抬眸间,林清言见到那仍趴在他胸口,目光无神,亦连动作?都不曾有过半分变化之?人时,只觉得胀得难受,亦连心脏口都满是酸涩。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后便马上别?过了眼,生怕他若是再看下?去,便真的舍不得走了。

而这一次离去,应当是他们再也不会相见的永别?了,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等人离开后,屋子里头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林拂衣看着她?仍和他离去时一样的场景时,即便明知不是她?的错,可仍是怒由心起,那沾了血的剑更是被他随意扔掷在地。

人则粗鲁用手中的蓝色条纹帮她?擦拭着脸上沾上的血渍,以及刚才之?人留下?的痕迹,味道。

“我不过就是离开那么一会,你就耐不住寂寞的勾引了其他人,你可真是欠cao!为什?么你就不能推开,或是拒绝!”

“若是我回来得再晚上那么一步,是不是还得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在床上颠鸾倒凤。”话?到最后,他不知到底是该怨她?,还是恨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他原先想要将她?略有几分下?滑的外衫给?她?穿好,可那伸出?手的力度因着大了几分,便将人给?直接推倒在那铺了一层雪白毛毯的地上。

被推倒在地的时葑即便是磕到了哪里,也不见得发出?半句痛呼声,只是那双无神的瞳孔瞪大了几分,苍白的五指张开着想要握住什?么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握不住她?想要的东西,唯有身?上的痛楚在不断蔓延。

“有没有摔到哪里,碰到哪里了,疼不疼,若是疼的话?说出?来好不好。”此?时满脸写着焦虑不安与自责的男人伸手握上了她?伸长的五指,并与之?十?指紧扣,也将人打横抱起往屋外走去。

“我带你去找大夫,不疼的,马上就不疼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对你发火,明明不是你的错,我就是一个混蛋,我是混蛋。”

被抱在怀中的时葑只是茫然的看着他那满脸自责之?色,身?上传来的痛楚也在一点?一点?的蔓延,似要将她?给?全部吞噬入腹。

“你说话?啊!时葑!”林拂衣非是个傻子,自然能明白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可他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值得你………”剩下?的话?,不知是他难以启齿还是不愿出?口。

唯抱着她?的力度在不断增加,似要将她?给?彻底揉碎进骨子里一样才肯罢休。

葡萄架下?的蔷薇丛中,罕见的有一朵早开了的花苞骨,似要同这满园春色一较高下?。

时葑在晕过去的那一刻竟产生了一种解放的轻松感,可在醒来时,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全身?上下?很?疼很?疼,疼得就像是拆了重?组后来得一样难受,两条腿更是疼得不曾合拢半分。

她?稍动一下?,缠在她?脚腕上的金链子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也在无声的告诉着她?,她?再一次回到了和先前相差无几的地步,只是那链子并未与那墙融为一体,就那么随意的放在朱红锦被上,就连那长度都不过只有两指长,链子细小得就像是一条镶了钻的手链,其下?还点?缀着几颗金色小铃铛与红宝石。

可是这一次,她?即便知道这是一个装饰品,却是难得没有再生出?半分反抗之?心,毕竟她?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又何来的在意其他。

随即再次闭上眼躺了回去,完全不顾那人因着她?昏迷许久之?故,而疯了个底朝天。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时,见到的便是那眼中带着血丝,眼下?一片青黑,下?巴处青渣冒出?也不曾理会半分,整个人憔悴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正守在她?的床边,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恍惚间,她?都有些认不出?他是谁了。

“雪客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们就吃一点?,吃一点?好不好。”坐在床沿边的林拂衣见她?醒来后,忙惶恐不安的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他担心那粥会烫到她?,还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后,这才递到她?嘴边,而在他的眼中,此?时的她?就像是那等在易碎不过的瓷娃娃。

“吃一口,我们就吃一口好不好。”不单是他的话?里带着后怕的颤音,就连那拿着白瓷勺的手,都微微带着小幅度的抖。

眼眸半垂的时葑看着这递到她?嘴边的香菇鸡丝粥时,人却没有半分胃口的别?过了脸,即便她?的肚子早已饿得如?火烧燎原。

“雪客不想喝粥,那我们喝汤好不好,吃面条也好,还是你想要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房给?你去做好不好。”

可是他等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摇头,反倒是她?看着已然变得陌生不已的男人许久,后缓缓地来了句。

“我想要出?去走走。”许是她?许久未曾开口说话?,连她?的嗓音都带满了那浓重?的嘶哑,难听得就像是那已然报废的风箱拉出?的调子。

她?的手也因着许久未见阳光的缘故,已泛着不正常的白,连皮下?的青筋都隐约可窥其形。

“好,听你的,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雪客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只要你不要在离开我。”林拂衣只要一想到她?之?前突然在他怀中昏迷的时候,导致他现在都还是一阵后怕。

他担心她?那一睡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更残忍的将他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尘世间。

今日?的燕京城中和往日?无二?,并没有因着太后遇害,现正满城缉拿凶手一事而有所变化,当林拂衣牵着马车中人下?来后,便往一些早年间再熟悉不过的商铺中走去。

一路上充当着导游,为身?旁人讲解着一些周边的建筑物?,还有他年少时在这里发生过的趣事。

可人在变,城中一些熟悉的商铺和小贩也在变,毕竟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今日?着了一件绯红云天水漾留仙裙,被男子挽了一个流仙鬓的时葑,不单是在脸上带了一张再为精细不过的□□,就连外面都还戴上了一顶纯白幕离,也不知是在防什?么,或只是单纯的为了以防万一。

“夫人可要吃白糖糕。”

时葑看着他递到她?嘴边的白糖糕,却是摇头否定。

“夫人若是不喜这白糖糕,不知可要尝尝这奶油松瓤卷酥,或是杏仁露。”

林拂衣即便明知他的一次次询问,得来的都是她?无半分反应的模样,可仍是乐此?不倦,好像只要能引得她?出?口说上那么一句,即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为其摘下?来。

他将手中的糖葫芦塞到她?的手里后,望着不远处说,“我记得觅香汤里的汤圆最好吃不过,以前小时候我就经常缠着父亲带我来那处吃,我带夫人过去可好。”

红唇微抿的时葑并未言语,只是任由他牵着她?,就连见到这熟悉的街景,熟悉的食物?香味时,人却仍是不见得有多大反应。

仿佛刚才那个说想要出?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只是没有多久,当面便迎上了他当年的友人,现在翰林院当值的陈俊生。

“喜见,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位是?”模样生得浓眉大眼的陈俊生和人寒暄了一会儿,这才将目光放在一旁,被他牵着不放的时葑身?上。

他眼中满是带着几分打量的好奇,更多的是那等只有男人之?间才会明白的挪移之?色。

“内人。”林拂衣牵着她?的手,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告诉其他人,她?的身?份。

好像他之?前想过的那些,她?不洁,配不上林夫人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他喜欢她?,便足矣。

“嫂子好,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小子居然也会娶妻,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定然是会孤独终老的命。”陈俊生笑得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似想要从那层面纱之?下?窥探出?她?庐山真面目。

只是还未等他凑近了些一探究竟,反倒是被另一个护犊子之?人给?挡住了视线。

“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就不能娶妻了。”

“没有,只是我觉得有些过于突然了,毕竟当年的我们可是打赌过,说喜见这辈子若是真的成了婚,那简直就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的奇景,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居然会那么快的就到来了。”陈俊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