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禧宫内。

美艳的华服女子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冲着门口问道:“湛儿还没来吗?”

小太监踮脚望着远处,道:“回禀贵妃娘娘,没看到二殿下的轿子。”

周芙雪走得更急了,可不管她如何焦急,奉湛依旧拖到了晚膳后才过来。

“母妃有什么急事吗?”

“你也知道是有急事!”周贵妃不满道,但想着自己以后还要倚仗儿子,只能压住怒气,“靳惟不能留,必须除掉他。”

奉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直接道:“现在不能动他。”

“不行!”贵妃用力扯着帕子,“你没看到你父皇那天下午看他的那眼神,那模样!留着日后一定是个祸害!”

奉湛搁下茶杯,拧着眉:这个女人真是一点远见都没有。他本以为她要除掉靳惟是出于对少年能耐、背景和立场的担忧。

结果还是绕不开男人那点事。

“莫说父皇现在也不敢动他,就算真发生了,他又生不出孩子,你担心什么。”

“阿耶娜那个女人分走你父皇的宠爱,你说她是异族公主,不必担忧;现在又来个靳惟,你说他是男人生不出孩子也不必担忧!”周芙雪闻言气道,“南燕又不是没出过男皇后!是不是要等我人老色衰,你父皇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时候才担心!”

奉湛满脸不耐,起身道:“都说了,老头现在不会动他,你急着什么?靳惟若是有事,将军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想除掉他?你有能耐和将军府抗衡吗?”

语罢,甩袖离开。

周芙雪望着儿子的背影,咬牙切齿喊道:“只要是靳惟理亏,他将军府凭什么为难本宫!”

奉湛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

周芙雪面色狰狞:“你且看着,妨碍我当皇后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靳惟还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又多了一个人惦记,他现在正在和闹别扭的小屁孩做斗争。

严格说来,奉黎也不算闹别扭,他甚至伪装的相当自然。不论是授课时,还是他们晚上偷偷见面。

若靳惟没有察觉到小孩隐匿的情绪,也许根本不会留意到那些不安的小动作。

就像此刻,他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奉黎。不过片刻没有说话,小孩的目光就开始四处游移,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指不由自主地点着衣摆。

靳惟到底是没狠下心,他太明白奉黎此刻的心情了。

就像他无数次站在姐姐的门口,却没有推开门进去的勇气。

他害怕至亲的人在听到那些委屈后,像他曾经的觉得可以依靠的老师那样,轻描淡写地说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罢了”,甚至反过来指责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是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他亦曾在靳依察觉不对追问时,看着姐姐疲惫的模样,笑着说“没有,是玩闹时不小心摔的”。

能将那些阴暗的情绪够轻易说出口的,一定是个幸福的人。何况在奉黎心中藏着的,又何止是被欺辱的恨意。

反正现在他已经将奉黎护在羽翼之下,与其逼得小孩情绪崩溃,不如循序渐进慢慢来。

靳惟相信,只要自己给了小孩足够的安全感,他一定会愿意主动告诉他的。

念此,少年寻了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小菠萝今天的箭射得不错,以后肯定比我厉害。”

小孩的手指停下了晃动,仰头望着少年,兴奋道:“真的吗?我会比阿惟厉害吗?”

“嗯,肯定会的。”

原文里两人初次对决,有一场非常精彩的弓箭对射。彼时“靳惟”风头正盛,却被奉黎射下了战马,阻挡了起义军破城的进度。

想到这里,靳惟突然记起了酱油五公主的部分剧情。

不怪他开始没想起来,因为整篇文章中五公主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接下来的秋猎中大放光彩,一次则是成年奉黎的口中。

奉黎射中他后,曾在城墙上说过一句话。他说,若五姐还活着,定能直取叛将首级。

五公主的作用,就是为了进一步凸显皇子夺嫡的残酷与后宫的阴暗面。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靳惟更改剧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少年起身摸了摸奉黎的脑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奉黎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紧张地喊了一声:“阿惟。”

“嗯?”靳惟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待着。

小孩犹豫了许久,最终只是露出一个看似完美又可爱的笑容:“明天见。”

就像年幼时的他。

“嗯,明天见。”

回去的路上,觉得自己存在感日渐薄弱的12345忍不住冒了个头:[宿主,你是不是对七皇子太上心了?]

[有吗?]

[你就差把“偏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哦,偏就偏了。我就瞅着他顺眼,看着稀罕。]

12345恨铁不成钢道:[可咱们也不能忘了正事啊?]

[我没忘啊。便宜爹娘和旭文、迟青目前都很安全,暂时不用操心。]靳惟想了想,[后宫前期找虐的剧情我已经完美避开,给四皇子和贵妃娘娘准备的陷阱也挖好了。]

[如果他们不开眼,那我就不客气的借刀杀人!]靳惟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最近的确没啥正事可以干啊?]

12345奋力拍桌:[悲惨值啊!宿主!你的健康值还是负七十呢!运气值依旧惨烈!你就不想拯救一下吗?]

[那你换主角,换了我就努力拯救一下。]靳惟摊手,[我说过不会让那场成王之战发生的,你不换主角,我就永远都回不去。]

[我都回不去了,还努力个啥。]

12345:[……]

他可能是这世上,最不像金手指的系统了。

他明明功能很多,又可爱又贴心。

嘤嘤嘤。

靳惟翻回卧室,意外发现摩洛伽居然在屋里等他。

“你怎么过来了?”

异族的王子殿下用一种怜悯又惋惜的目光看向少年。

靳惟边换夜行衣边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少年脱下上衣,露出精瘦的腰肢和漂亮的蝴蝶骨。

摩洛伽突然上手掐住他的腰,靳惟扭头一脸疑惑:“做什么?羡慕我的人鱼线?羡慕也不能送给你,想要自己练。”

摩洛伽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靳惟穿上中衣,看了看瓷瓶:“这是什么?”

“就是阿耶娜那天晚上用的药粉,她稍稍改了一下,放在酒水里效果也差多。”摩洛伽道。

靳惟更懵了:“给我这个做什么?”

“怕你保不住自己的□□。”

作为一个写手,靳惟还是明白□□是什么的。

摩洛伽道:“阿耶娜说,燕帝陛下似乎对你起了某种龌龊的心思,担心你应付不来,所以给你准备个救急的玩意。”

靳惟立刻想到了那个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抚摸。

因为原文里关于这段写的比较隐晦暧昧,而且主要是是针对摩洛伽的,所以他一直没注意到这件事。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菊花也被惦记上了。

靳惟顿时露出一脸吃屎的表情,半晌,郑重其事地收起那个瓷瓶:“替我谢谢公主殿下。”

摩洛伽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得更激烈些。”

上辈子靳惟看到他被抬去侍寝后,可是惶惶不可终日,被燕帝拉个手腕都能直接吐出来。

当然,也正因为这些过激的反应,让皇帝失了兴趣。

毕竟,奉朝章只有变态的权利欲。房事上面,后宫美人那么多,他何苦找个败兴的。

况且本来“靳惟”对燕帝而言,就是人质作用大于某种需求。能成就留着当个消遣的,不成最后杀了便是。

靳惟拍了拍摩洛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懂,那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

节操已经掉得没几两了。

有那么一瞬间,摩洛伽以为眼前这个靳惟也是重生的,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若是重生的靳惟,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密谋起兵造反,直接夺权。既不会老老实实进宫,也不会对未来的劲敌关爱有加。

摩洛伽离开后,靳惟躺在床上又开始琢磨了。

他目前不是很担心自己的贞/操问题,还是那句话,将军府在一天,奉朝章做什么都要掂量一天。

问题是,也不知他便宜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能有多少时间,来搞定后宫的剧情。

想着想着,靳惟睡了过去。

然后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他梦见《成王》里,但凡有名有姓,长得不错的男人都想找他搞基。

什么迟青青梅竹马、盛旭文情敌变情人、摩洛伽异国之恋、连奉黎都跟着凑热闹,叫“读作宿敌写作恋人”。

他大叫着“平台禁止NP”醒了过来,一身的冷汗,把莺儿吓了一跳。

“侍君,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事。”靳惟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忍不住嘀咕道,“不对,这不是np,这是四个野男人手游的套路啊。”

“可惜,不会有人和我买版权。”

莺儿没听清,“嗯”了一声。

靳惟连忙打哈哈道:“没什么,今天就穿那件青色的长衫吧。”

晃眼又是小半个月,少年在宣纸最后一格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彻底结束了这张纸的任务。

明天就是中秋,燕帝允许他回家的圣旨已经下了,只不过要求他必须带上两名宫人同行。

明天同样也是奉黎的生辰。

小孩这段时间的态度明显有所软化,靳惟觉得,他再稍稍加把劲,也许就能抓住奉黎的手。

生辰无疑是最好的切入点,只是他要送小孩什么东西才好呢?

作为一个每年姐姐过生日,只会送当季最热门的口红、稍微不那么直的直男,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能打动小孩心的礼物。

谁让这里没有玩具车,也没有变形金刚。

靳惟躺在摇椅上,嘴唇上顶着毛笔,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或许他可以问问便宜娘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