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秋,果然黍米大丰收。

放在往年,半山庄上的?人收麦子都没热情。老大一片田,麦穗却寥寥无几?。就算收上粮食,远远不够他们吃的?。

这黍米可就不同了,同样是靠着夏季里的?几?场雨,田里竟长得满满当当,就像山下牧草那般繁茂。

收割这几?日,几?乎全庄上下都行动起来,小孩都帮着捡麦穗。

人人都对收黍米充满热情。原来,他们这块土地当真能种出粮食来。

或许,这些黍米仍是不够全庄吃上一年的,还需要庄主花钱买粮食回来。

可庄上的?人却也看到了新希望。有人甚至表示,来年还要开垦出更多土地,再种更多的?黍米。

陈宁宁倒也没跟他们多作解释。只是让曲老爷子带着人,把黍米分到家家户户。

黍米跟小米外观其实差不多,都是黄色的米,只是比小米略大些。

庄上的?人得了这种米,大都用来蒸饭吃,或者熬成粥。

正好庄上也有那石碾子,陈宁宁便带着人把黍米磨成了粉,又做成了黄馍馍,给他们看。

至于糖盐各种佐料,早就打发?人按月发?了。

一时间,庄上的?人当真是把这黍米弄成了花样。蒸成团,腾成饼都有。

陈宁宁也会做一些驴打滚,年糕一类的小食。不止她自己爱吃,也会带些回家里去,陈母也爱吃得紧。

就连香儿也学了不少有趣的食谱。

这一日,陈宁宁又带了香儿,蒸了一大锅黍面年糕。

刚出锅,便见菖蒲来报:“庄主,山下来人要见?你。”

陈宁宁还以为是村里人找她有事,或是买种的?事又有动静了。于是,便摘下围裙,擦了擦手,直接往大门去了。

说来也怪,平日里全庄上下,人来人往的?,倒也十分热闹。

偏这一日,院里的?人忽然不见?了。就连平日里,最重视庄上安全的曲老爷子,居然也没带着人去门口查问。

正赶上吃饭时间,陈宁宁一时便没多想,走到大门口,才见?一个身着黑衣黑袍的?男人,正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田地。

陈宁宁初时也没认出来,下意识便问道:“请问找我有何事?”

那人随口说道?:“早听闻你花钱买了个荒山庄子。那起子人都说,你这是赔本赚吆喝。谁成想,这才三个多月,你这荒山庄子竟变成这般景象了?”

一边说着,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用那双深邃狭长的眼,别有深意地看向陈宁宁。

之前见?过几?次面,厉琰都是骑兵装扮,甚至身背大刀,披盔戴甲。那时候,他身上再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锐气。

此刻他却穿着黑色常服,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细看才能发现,衣服的?领口袖边皆滚着云纹样式。

脱去盔甲之后,厉琰头上只利落地束着一支白玉发?簪,反倒更显得这人高挑秀雅,眉眼如画。

乍一看这一张脸,实在很难让人不动心。只是,很快陈宁宁便意识到,这可是原著中的大魔王,根本不是她能惦记的?小狼狗。

几?乎没有迟疑,陈宁宁笑吟吟地说道?:“厉爷,您怎么找到我这庄上来了?倒是稀客。”

自打上次听兄长细细分析之后,陈宁宁便越发?确定,如今厉琰有人管着,没疯,脑子没出毛病,为人还算明理。

她大可不必提防太过,只把他当作合作伙伴相处便是了。

厉琰既然喜欢她本性外露,与他针锋相对。

陈宁宁这边也就不逼着自己低调装怂了,不然反倒没趣得紧。

厉琰也没直接答话,反而?挑眉问道:“怎么,我跟你定下那么大的买卖,还不能来你庄上探视探视?我倒要问问,如今已经月余,那草种得如何了?”

陈宁宁半点不慌,反而?沉声说道?:“原来是为了那个,厉爷随我进来吧?”

说着,便引他进了庄子,一路沿着廊道?往内院走去。

原本造这园子时,工匠也曾想进办法把它造成美观的?大家园林。

因而?假山人工河,甚至张牙舞爪的湖石,应有尽有。倒有些京城豪宅的?影子。

只可惜,陈宁宁接手后,这院子早就被大改过了。

人工开凿的河,如今已经变成了鱼池。里面养了许多鱼,时不时便有鱼儿跃出水面。水面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水鸟,鸭子,凑在一起嬉戏。

旁边那花圃苗圃却跟着遭了殃。如今半朵花都没,全都种上了一些可食用的野草野菜,还都规划了面积。中间还挖了引水渠,那些水都是通过某种手段,从鱼塘里引出来,再灌入苗圃里。

除此之外,那些湖石上竟也种上了一些野菜水草。

乍一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自成一景。偶然,廊下半垂的?瓜藤,还吊着一支青瓜。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厉琰看了这些,忍不住暗叹,果然这就是小山猫儿最爱的风格,一切都以“食用”为主。

他又不免心生好奇,便开口问道:“人家花大手笔造的?园子,怎生被你弄成这番模样了?”

陈宁宁抬眼看了看四周,淡淡地回道?:“这样不好吗?我看着还挺好看的?。我们这是做可循环农庄。若是直接放在庄里做,出了问题,想改都来不及。我便让他们先在院中试做了。

况且有些种子一时不适应旱地,便在这院中试种选种,也可以通过塘中的水进行浇灌。这院里还有几?口井,若是把虹吸做好了,就连塘中的水也可以调换。”

厉琰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何为虹吸?”

陈宁宁随口解释道?:“就是想办法把低处的?水,引到高处来。我们庄上的?人如今就在做这些。”

厉琰又问道:“可要用到水车?”

陈宁宁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又笑眯眯地问:“你也知道水车?”

厉琰淡淡地说道?:“曾在书上看过,有的?地方用水车引水。”

陈宁宁又略带得意地说:“都差不多,我们庄上的?人正想办法,把河水从山下引到田里来,这样就不愁浇灌了。”

厉琰点头道?:“若当真能做成,倒要让我先?睹为快。”

“好。”陈宁宁自然点头应下了。

接着厉琰又问了许多问题,陈宁宁兴致来了,就跟他讲了许多庄上的?布局。

比如鱼塘和?菜园之间的小循环;养鸡场、养猪场、鱼塘和?田地之间的大循环。

若是听不懂的?人,陈宁宁也不愿多费唇舌。偏偏厉琰好像都能听懂,还能接得上话来。时不时就问到关键之处。

当宁宁说起,通过竹子,把山下的?水引上山的时候,厉琰点头说道:

“这个我在古籍上曾看过,的?确有人这般做过。不如我往家写封家书,让人把那本书找出来你看。”

“也好。”陈宁宁连忙应下了,脸上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厉琰又道:“想不到,你对农学和杂学倒是颇有一番见解。应该看看《齐民要术》《农政全书》。”

陈宁宁戳着旁边的青瓜,低声说道:“我如今看得书还是少。”爹的藏书里也没有。

厉琰便说道:“你若愿意,我帮你寻来。”

陈宁宁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痛快地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厉爷了。如今,我也就是种种菜,养养猪。全赖我们庄上那些人才做的?好。若我多学点东西,也能与他们交流了。”

厉琰见她这么高兴,就跟顺了毛儿的猫儿似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怎么看怎么讨喜。

一时间,就连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刚好这时,两人又经过了二进院子。尚未进院门,厉琰便闻道一股香甜味,又随口问道:

“方才你身上就带着这股味,这是在做什么?”

陈宁宁正愁不能白要了他的?书,便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刚做了些黍米面年糕,就是一些家常粗食,军爷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一起进去尝尝?”

厉琰想起她做的?绿豆糕,红豆饼,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又说道:

“那就讨扰了。”

两人很快坐到桌前,陈宁宁便把黍米面年糕端了上来。

这些年糕出锅已经放了一会儿,如今吃着温度正合适。

一个个黄橙橙的?糕,上面还缀着红枣,看上去卖相也不算难看。

厉琰也没客气,随手拿起一个糕吃了,只觉得软软糯糯,还带着红枣的清甜。非但不难吃,相反也算十分美味。

他便又问道:“这便是你在田里种的?黍米?”

陈宁宁点头说道:“庄上刚收了不少黍米,如今家家户户都在想办法用黍米做吃食呢。我也弄了一些花样出来,我娘都很爱吃,我爹也喜欢。”

“的?确好吃得很。”厉琰说。

陈宁宁又接口道:“不但能趁热吃,放凉了,切成片,再腾熟了,又是另一番美味了。”

厉琰便又说道:“不如,下次做给我尝尝?”

“赶上了再说吧。说不准,下一次我倒腾出更美味的吃食了。到时候,再请你吃别的。”

陈宁宁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一则厉琰也没有正面承认他的?身份,自然是不愿意拿身份来压她。她便把厉琰当成合作伙伴,自然不会把他随口说的?,都当成命令来执行。

相反,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说话也放开了,人也变得随性了。

好在,厉琰早知道她秉性如此。小山大王吗,潇洒得很。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厉琰反而喜欢看她说起自己这座山,便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因而?在与她聊天时,他竟还有些迁就她。这在以往是绝对没有过的?。

两人吃完黍米面年糕,便到了后院的育苗室。

原本这院子是上了锁的?。

可陈宁宁却开了门,直接带着厉琰走了进去,似乎并不提防他。

厉琰对此竟觉得受用得很。

两人也不多说,很快绕过那片苗圃,走到一排花盆前面。

陈宁宁指着那一排花盆说道:“之前血牛筋是分盆培养出来,倒也不难。如今重新栽种,自然费力许多。不过已经有一株苗发?芽了,你可以上前看看。”

事实上,第一批血牛筋是陈宁宁直接用神仙泉催生出来的。那些血牛筋自然长得飞快。如今她已经调整了办法,把外婆院中那些被泉水滋润的土拿出一些,用于种植育种。

这样一来,种植便会慢些,却也没有那么打眼了。

厉琰上前看了看,果然在一个花盆里,发?现一根红色小苗。其他花盆却光秃秃的?,暂时一无所有。

他微皱着眉说道:“也不知,半年后能不能养成一株药草?”

陈宁宁便说道?:“暂时还说不准,张叔说这株苗是不畏寒的?,放在院中也无所谓。我却早已打算好了,等到冬日,便把苗放在屋里养。到时候,天冷了,温度不够,便想办法生起火来,给它最好的温度。”

厉琰想了想,又说道:“实在不行,等到明年三月天气暖了,这苗自然会长得更好吧?”

陈宁宁点头道?:“希望中途不会有病虫害。”

厉琰又从拿出一个纸包,递到陈宁宁面前,开口说道?:“这里有我多年收集的?种子,你拿去种种看。若当真能种出来,我定想办法高价售卖出去。”

可惜,陈宁宁并没有伸手接那包种子,反而?落下脸来,看着他道?:“厉爷也知道,我如今大半心思放在庄上。同你做了血牛筋的?买卖,已经很难了。每日都要过来看它,还要悉心照顾着。就连张叔都受了不少累。又要我再种其他珍贵药草?且不说种得出种不出,岂不是又要加倍劳心劳力?厉爷不如另请高明吧?”

厉琰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沉,一股压迫力瞬间就起来了。

若是别人见?了他这般模样,早就吓得两膝酸软,直接跪倒在地。

偏偏这小山大王仍是瞪着杏眼,迎向他的?视线,半点都不怂。反而?自带一股蛮劲,仿佛在说:“我不给你种,你又能咋地?整座山都是我的?,我就是这里的?王。若想跟我做买卖,只能你屈从我。还敢跟我落脸子?”

陈宁宁此时正年幼,又一路带着厉琰在这庄上四处转,刚好有两根散落发丝,垂在脸颊旁,把她那张圆润的包子脸,衬得越发?健康红润。再搭上那双胆大包天的杏眼,竟是坦坦荡荡地挑衅他,一点都不加隐晦。

倒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在。

偏偏厉琰就喜欢小山猫儿这副模样,也觉得她本该如此。一时也不生她气,反而?开口问道:“不知庄主要如何才愿意同我继续做买卖?”

宁宁挑眉道?:“同你做这笔买卖,也不是不成。只是有两点需得先?说清楚。一是我种草快慢由天定,你不可催我。二是,血牛筋就当报了你当日大恩,收一成我也认了。至于其他药草,可不能这般分成了。”

厉琰听了这话,沉声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陈宁宁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厉琰才又正色道:“好,给你五成,庄主意下如何?”

陈宁宁想了想,点头又道?:“可以,厉爷是个爽快人,一言九鼎,这笔买卖就这么说定了。不如立下字据?”

厉琰又笑道?:“好。”

两人于是一同来到陈宁宁的?书房。

只是,陈宁宁那毛笔字,实在拿不出手。便打发?香儿,去叫她哥来写下字据,也好让哥哥帮她谋划一番。

谁成想,厉琰却道:“不如由我来写这契。”

说着,他便走到书桌前,正好看见?桌上摊平放的那张工程图,以及旁边的柳碳条。

随手拿起那张图一看,厉琰又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循环?”

陈宁宁点头道?:“我的?庄子,往后便要弄成这样。”

厉琰又道:“好生有趣,这猪圈下面弄个鱼塘,当真可行吗?”

陈宁宁又解释道?:“其实还是要发?酵一下。”

“沼气池又是何物?”厉琰指着旁边又问。

陈宁宁随口解释:“把所有食余废物,粪便堆积起来,便会产生一种气,是可以烧的。若是盖上一个能用的灶,往后便不用捡柴了。这也是循环。”

厉琰挑了挑眉,又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陈宁宁笑道?:“怎么可能?有庄上的?人想的,也有我在杂书上看到的。”

厉琰微微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又拿起毛笔,很快写下一份契书。大意就是两人往后合伙做买卖,对半分成。

这人身形高挑,姿态也美,静下心写字时,浑身上下又多了几?分书卷气。

陈宁宁看着他这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一时心跳有些失控。

只得把脸别开,看向别处,可她的?双耳却仍是有些绯红。

待到厉琰写完,陈宁宁细细看了契约,倒也十分合理?。

刚要签字画押,陈宁宁突然想起她那手潦草的?毛笔字,差点当场掩面而逃。

若是早知道,还有这种场面,她当初就不该贪图柳碳条方便,怎么也得把毛笔字签名练出来。

陈总不断宽慰自己,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一咬牙,到底还是拿起毛笔,一脸郑重地落下自己的?大名,又按上了手印。

偏偏厉琰就像是故意的,一直在旁边盯着她,脸上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之色。

这未免也太不给生意伙伴留面子了。

陈总羞耻得小脸通红,眼看都要急眼了。

厉琰突然说道?:“倘若将来你做成了天下第一庄,签字画押的地方多了,你不会就打算一直拿这笔烂字见?人吧?我看你用那木炭条写字,倒也方正清秀。想必在毛笔字上,不曾用过心。”

陈总咬牙说道:“我往后自然会练。你且放心,等会便叫我兄长过来,给我写下字帖。往后每日必定临摹,无需厉爷操心。”

厉琰却又展开了一张白纸,说道:“与其胡乱学其他字体,倒不如学学大庆最厉害的书法家的字。”

说着,他便在白纸上郑重写下“陈宁宁”三个大字。

陈宁宁上前一看,这三个字,与方才他的?字完全不同。刚才他写得刚劲有力,霸气又潇洒;此时字体却柔美清丽,带着几?分婉约。

她正想着,厉琰又解释道?:“你这般品格,簪花小楷练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说着,又在旁边写下了一首《塞下曲》,特别是那句“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虽然写得也是簪花小楷,字迹之间却仍带着一股杀伐果断。

陈宁宁竟看呆了,这人不是故意嫌她字不好看,倒像是真心要教她写字似的。

那人落笔后,又抬眼看向他,眼神里非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带着些许善意。

陈宁宁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羞耻的。

偏偏那人又开始故意逗她,“庄主看这字如何?给你当字帖不亏吧?”

陈宁宁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陈宁远得了消息,又赶到这边来。一进书房,便问候道?:“听闻厉军爷来了,小生宁远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说着,便躬身行礼。

厉琰见状,还了一礼。

陈宁远原本是去潞城,打听消息了。这才刚到家。不然,他万不会让九王有机会与他妹子见?面。

因而?,他又连忙说道:“前次宁远不在家,家中之事,便由家妹随口说了。家妹尚且年幼,军爷当不得真。若有要事,不如与宁远面谈。”

陈宁宁一听长兄这话,顿时便有些发?懵。连忙又把那张契书拿来,想给他看。

偏偏陈宁远根本不看这些,只顾着盯着厉琰。

厉琰倒觉得有些好奇,陈家这对兄妹都不怕他。

只是若陈宁远知道他真实身份,也能如此镇定吗?

想到这里,他扬起了一抹冷笑,又开口说道?:“既然,陈先?生要与我面谈,那就面谈吧。”

说罢,他把桌上的?另一张契约拿了过来。

陈宁宁趁此机会,又给长兄使了个眼色。

偏偏陈宁远只是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多言。由他来应付。

他又朗声说道?:“军爷不如随我到我书房去谈。那里也宽敞些。”

厉琰可有可无地点头道?:“也好。”

就这样,两个相貌清俊的?男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陈宁宁的?书房。

独留下宁宁一人,坐在桌边,撑着头,一脸发愁地说道?:“方才去叫你,你不在家。如今都谈好了,也签订契书了。你还能跟他谈什么?”

厉琰没疯,也没犯病,正常得很。与他做买卖,一同赚钱,那又如何?还无形中多了个大象腿呢。

往后就算番椒买卖,厉琰想插一手,陈宁宁也会答应。

否则一旦生意做大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与其被那些人盘剥。倒不如上了厉琰这条船呢。

想到这里,陈宁宁低头看着那张写着她名字和?诗词的?纸,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假斯文的?时候还真帅气。”

若他当真是个小书生就好了,陈总当真愿意重金包养。

作者有话要说:陈总:愿意重金包养~

王爷:愿以重金求嫁~

ps:其实,我这文已经改了两遍了,又没赶上9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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