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良泽喉间微动,在床沿坐下,伸手接过衣带,俯身慢条斯理地给她系回去。

铃萝配合地抬手穿衣,衣料摩擦淅淅索索地声响掩盖了呼吸。

越良泽看见她肩膀上的牙印,温热的指腹轻抚着,低声问:“疼不疼?”

“你说呢?”铃萝笑盈盈地看他,“你咬的时候有点轻重没?”

越良泽抿唇,把人捞起身低头在她肩膀落下温柔的吻。

铃萝缩了下脖子:“痒。”

越良泽抱着她没放,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脊。

铃萝微仰着脖子说:“师兄他们还在外边,你破了七情石障,他们可是随时能冲进来的。”

越良泽替她穿好衣服,听铃萝在旁边笑他:“区区爱欲,你怎么还真的败在这上面了,丹水真君有这么喜欢我吗?”

“嗯。”他认认真真地系着衣带。

铃萝故作叹息:“看看你这一副离不开我的样子,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呀?”

越良泽抓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铃萝双手抵着他胸膛抬眼看去。

“铃萝。”越良泽迎着她带笑的眼,正要说着什么,房门却被人破开。

风天耀握着剑怒道:“放开她!”

铃萝:“……”

飞来的剑刃被越良泽抬手指去的剑诀拦下。

“哎!都冷静点别动手别动手!”子修拦在中间打圆场,“大少爷人家拉的是我家师妹,我们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不是说了没有非分之想的吗?你要是有就遭天打雷劈的!楚异劈他!”

楚异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眼帷幔后的铃萝:“还不赶紧出来?”

风天耀气道:“我没有!他刚才做了什么大家都看见了!明明是他……”

“他怎么?”铃萝下榻起身,一手撩着耳边发,不紧不慢道,“我都没说什么,你动什么手?”

风天耀差点没被铃萝气得原地去世。

老子这是为了谁?!

他气呼呼地瞪着铃萝,见她衣衫整齐,气氛又莫名暧昧,却找不出半点证据。

风天耀转而去瞪越良泽,这登徒浪子!

玉沧轻咳声,拉着风天耀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这七情石障一破,二十四象法阵也困不住我们,多亏了丹水真君啊。”

铃萝边说边拉着越良泽往外走:“法阵都破了,还不快点去找那白骨魔,除魔卫道不是你们来此的目的吗?”

风天耀瞪大了眼,他们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手!

越良泽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安静模样。

风天耀心里那个气,你是个男人!你倒是拒绝啊!给老子松手!

风天耀说:“你不也是为了白骨魔来的?要走一起走。”

“我不是。”铃萝头也不回地说,“我是为了救我师兄才来的。”

越良泽轻挑着眉,撇了她一眼。

子修一脸感动,楚异却面无表情。

自从遇见铃萝,他就总因这位师妹而背锅无数。

几人刚出屋门到庭院,就见大门上倒挂着一只红眼乌鸦。

白骨魔阴沉的低笑声落入几人耳中:“我道是谁这么有能耐,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破了七情石障和二十四象法阵,原来是你们几个。”

越良泽反手将铃萝拉去自己身后,楚异跟玉沧立马拔剑戒备。

“南山雪河的少主,叄息真君的徒弟,还有圣剑宗弟子,来的可真是齐全。”红眼乌鸦展翅飞至虚空中,视线掠过在场的每一人。

风天耀冷声道:“少废话,快把你绑走的那些人放了!”

“风天耀的儿子。”红眼乌鸦语气耐人寻味,他低呵声,森然道,“本想晚些时候再跟你玩,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成全你。”

一时间魔息翻涌,红眼乌鸦身姿暴涨,伸展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朝风天耀飞去。

风天耀冷笑声,沉稳应付着,朔方斩出神术剑意,红眼乌鸦化作无数黑羽散去的瞬间,一只阴森的白骨从张开的黑线中伸出,穿过神术剑意的屏障掐住风天耀的脖子将他往死雾门里带。

除了铃萝,谁也没想到黑羽中会有死雾门。

铃萝前世经历过这遭,因为前世是她破的阵,阵破后白骨魔就出现,将她跟风天耀都抓走了。

后来的事,间接改变了她一生。

此时每人发现白骨魔欲要借死雾门带走风天耀后的反应和速度都是极快的。

楚异将子修推去一旁避免被误伤,同时朝那白色的魔爪斩去,距离风天耀最近的玉沧也做出同样的反应。

越良泽出剑的瞬间,却见铃萝比他还快,直接瞬影到风天耀身前,岁雾的剑鸣声让白骨魔忌惮。

电光火石间,白骨魔借着最强防御不可阻挡的死雾门带走了风天耀和铃萝。

死雾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只留下一抹逐渐湮灭的黑色。

越良泽手放在剑柄上用力握了下。

楚异暴躁开骂自家师妹:“她跑这么快挡那么前干什么!”

子修抹了把脸道:“找人吧!赶紧的!”

二十四象法阵除去,他们眼前的怪异山石都散去,一条穿越山谷河流的道路出现在前方,那些被困在法阵中的其他弟子也在。

越良泽看见宋圆圆朝自己招手跑来。

便宜儿子找到了,心上人却丢了。

山谷道路蜿蜒往上,在那云雾缭绕的山顶,有着一座巨大的庭院。

天色停留在黄昏时分,橘色与绯红色交织着点燃天际,路边水洼倒映的天空一角充满压抑与悲伤。

风天耀被一架白骨扣着双手反制身后,不情不愿地被押送进花树缭绕的庭院中。

在正堂屋里中央摆放着一张玉石座椅,身着雪白狐裘大衣的女人靠着椅背安静坐着。她双手捧着一颗蓝色的珠子,珠内是一艘停泊在泛红河面上的小船。

风天耀看见她时愣住。

他应该尊称此人一声前辈,一句真君。

白骨魔从顺义镇将左白的尸骨带走,又与月宫的宫主姜妙合作,夺取岐山的秘宝飞霆珠和月宫的绝世咒律,目的只是为了复活他早已死去的师尊。

铃萝觉得白骨魔跟云守息一样,又疯又变态。

左白无比坚定自己的立场与信念,与魔势不两立,哪怕死也不愿意入魔。

她会保护身为半妖的徒弟,但绝对不会接受自己的徒弟成了魔。

所以眼前这个在左白尸首面前卑微单膝跪地的男人才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你……你都对左白真君做了什么!”风天耀愤怒道,“她老人家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左白被带出顺义镇时已是一具白骨,如今却恢复了肉身,除去周身死气沉沉的气息,闭目坐在玉石椅上时,似乎真的活过来了。

白骨魔将左白的手放回保暖的大衣下,回首冷冷地看着风天耀:“是你们这些伪善者不放过她!”

风天耀冷哼声,从进来时背在身后的双手就蓄力剑诀,此时猛的挣脱开白骨的束缚,朔方重回手中,再次斩出一道神术剑意。

妖魔碰之皆可灰飞烟灭。

白骨魔觉得他不过是垂死挣扎,飞身过去准备把人再次抓起来,却被炽热凶猛的神术剑意扫退。

他看着被斩出裂痕的手背低笑声,“你的神术剑意还远不及你父亲半分。”

风天耀却扬着下巴,没有半点被嘲讽的恼怒,反而理所当然道:“废话!我爹的神术剑意自然是无人能敌,但就这点程度对付你却已经足够了!”

白骨魔扶着额角笑,伸出手,魔息翻涌:“口出狂言,也罢,等你父亲找过来之前,我先陪你玩玩。”

黑色斗篷帽下的脸勾着一抹恶劣地笑:“就怕你爹到后,看见自己不成人形的儿子难以承受。”

风天耀挑着眉,神色不屑,完全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这两人彼此嘲讽着打起来,动静不小,风天耀除了在父亲和铃萝那感受到神术剑意被压制,其他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

铃萝活动着手腕,将束缚自己的白骨轻易踢开,站直起身看向屋内座椅上的女人。

左白捧着飞霆珠,飞霆珠护着她恢复了肉身,却换不回她的魂魄,留在人间的只是一具空壳。

铃萝拔剑,岁雾消散的雾气环绕在庭院内。

她朝左白斩去一剑,被飞身回来的白骨魔拦下,两方灵力相撞带起余波扫射整个山顶。

剑势掀飞了白骨魔的兜帽,露出了有一半森然白骨的脸。

白骨魔目光阴狠地看向铃萝:“你找死?”

铃萝一个瞬影掠至他身前,再次出手。

后边的风天耀看呆一瞬,被凶猛的剑势撩起衣发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喊道:“你跟她打干什么!要打冲我来!”

白骨魔冷嘲道:“就凭你这小子还想英雄救美?你那人面兽心的爹是这么教你的?简直笑话!”

风天耀听得大怒:“你闭嘴!我爹也是你能胡言乱语的?”

他挽剑上前加入战局,誓要跟白骨魔杀个你死我活!

白骨魔本想给他点教训,却瞥见铃萝持剑直直朝左白斩去,也是大怒,黑色的鸦羽散开如剑刃带着破空声朝她飞去将铃萝逼退。

铃萝却不避不退,身影灵活,足尖踩着鸦羽逼近白骨魔身后的左白。

白骨魔眼中红光闪烁,翻涌的魔息中传来尖啸声,一只巨大的白色骨架从虚空中落下,将铃萝牢牢地隔绝在外。

铃萝被巨大的白骨架拦退,持剑指着白骨魔傲慢道:“她好不容易脱离这肮脏的人世间,你非要把人带回来受苦?”

白骨魔阴沉着脸:“你懂什么?”

铃萝嘲笑道:“你以为她复活后看见变成魔的你还会开心不成?”

她眼角余光瞥了眼后边的风天耀,嘴角微弯着,故意说着嘲讽的话:“左白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了,若不是为了渡你失去灵脉,她怎么会被嫁给赵家任人欺辱?又哪里会有后来那些事?”

白骨魔攥紧双拳,泛着红光的眼盯着铃萝,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铃萝不客气地戳他痛楚:“你有一个好师尊,但你不知回报,反而害死了她。”

“闭嘴!”白骨魔忍无可忍,低吼着,视线阴狠地掠过铃萝落在风天耀身上,“我师尊心善,她肯收一个半妖为徒,为了渡我成完整的人类给予灵脉!她除魔杀妖,维护人间秩序,救过无数人!可到头来有一个人去救她吗?”

白骨魔盯着风天耀道:“她的宗门没有给她半点庇护,甚至从出生开始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因为她的弟弟嫉妒她的天赋修为!”

风天耀被他盯得心头一跳,这话听得也是莫名其妙,左白还有弟弟?

“风家神术剑意?呵,世间最强剑术,诛邪魔万妖,是上神界眷顾人间留下的传承,向来被修界看作无上荣光的存在。”白骨魔站在左白身前,眼中透露着怨恨,“她为了那愚蠢的弟弟,从不使用这剑术,自创方天剑意,只为践行她宗门和家族的信念!”

风天耀懵道:“你什么意思?左白怎么会神术剑意?什么弟弟?你别在这瞎说!”

铃萝垂眸凝视岁雾透明的剑身,这一世她决定让某些事提前。

比如让风天耀知道,他的父亲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

白骨魔忽然瞬影到风天耀身前,无数白骨架自地下而起,翻涌的魔息抵消着他的灵力,风天耀不敌,被白骨魔和骨架压着撑剑跪地。

“你给我仔细记住这张脸。”白骨魔指着屋檐下的左白说,“就连你父亲到这,也得叫她一声阿姐。”

风天耀震惊抬首,满眼不可置信。

他恼怒地扭头欲要与白骨魔争辩:“你胡说!”

铃萝淡声道:“你应该叫她姑姑。”

风天耀气道:“你别信这二十六魔胡说八道!”

铃萝却朝他笑,这笑带着点深意和嘲讽。

她持剑朝风天耀漫步走去,每走一步,透明剑身上边丝丝金色的灵息升腾。

铃萝说:“你父亲从小不喜这位阿姐,因为难言的身世,还有她不堪的容貌与身体的残缺,但最重要的,是这位阿姐,先他学会了神术剑意。”

风天耀跟白骨魔听着铃萝的话都愣住了。

前者震惊不已,后者蹙眉惊讶。

“你……你什么意思?”风天耀喉头微动,声音低哑,“怎么你也跟这魔胡说八道!我爹根本没有什么姐姐!”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是南山雪河的掌门,是修界敬重的强者,他想要抹去某些存在易如反掌。”铃萝握剑的手背上浮现金色的咒纹,如今那咒纹正一点点消散。

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风天耀神色从动摇到崩溃。

此时此刻风天耀已经能感觉出铃萝身上逐渐苏醒的剑意是什么。

白骨魔神色凝重,目光惊讶地看着铃萝:“你怎么会……”

铃萝:“你父亲追求最强,唯我独尊,但他小时候就活在姐姐的阴影下,只因为姐姐比他更有天赋。”

铃萝抬剑朝风天耀指去。

剑势迸发横扫,龙吟威严震荡天地。

神术剑意形成时,金色的流萤在短时间内凝聚成形。

当初在金鸾池宴大会时,风天耀的剑意凝形仅是一个龙头而已,此时金龙巨爪搭在铃萝肩头,龙须自上方垂落,龙鳞反射着光芒,长尾盘踞在地压碎在场的所有白骨架后扬着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人间万物。

风天耀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脸上血色全无。

云雾缭绕,金龙咆哮,威压震慑下,白骨魔闷哼声,被无形的剑意伤到。

“风掌门来得如此快。”铃萝看着自薄雾中走来的男人嘲笑道,“可真是救子心切啊。”

风天耀艰难回头看去,泛着血色的眼中倒映着自小仰望的高大身影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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