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正巧谢承渊出来吃早饭,挥着袖子怒道:“休息什么休息!不是让你去书房面壁吗!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陶妧’:“……”

忘了谢桓还在面壁。

她虽然畏惧婆婆,但还是尊重这个公公的。整个家里,也就谢承渊没有给过她脸色,真心实意把她当儿媳妇看待的。这便是一家之主,无论是谢桓还是她,都不敢忤逆犯上,出言抗拒,否则这个家就乱套了。

‘陶妧’顿了顿,低头恭顺道:“是,儿……儿子知道了。”

谢承渊:“……”就在‘陶妧’转身时,“等等,你回来!”

儿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给他纳个妾变化这么大吗?

这小子怕是那晚药喝多了,把脑子吃出问题了吧?

‘陶妧’心里绷紧了下,回头看向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平静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谢承渊:“……”还能有吩咐?

他对着眼前那张脸瞧了半天,是他儿子没错,才松口道:“没事了,你去吧。”

于是‘陶妧’再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二老发现出什么端倪,就转身离开了。

谢承渊盯着儿子慢吞吞的背影,对着谢梁氏问:“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以至于听话的让谢承渊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一直对儿子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他又问:“我刚才是不是对他太严肃了?”

谢梁氏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桓儿一向上进听话,是你整天板着一张脸,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还总埋怨儿子不听话!我看大家都好好的,就你整天没事找事!”

柳香凝就在这时,很合时宜的主动占了出来,恭敬道:“老爷,那香凝现在就去送大公子回去。”

她话音刚落,就被谢承渊给叫住了:“等会儿,香凝,你喊我什么?”

未等柳香凝回话,谢梁氏也不想挑明了难看,扯了下他的手臂,低声解释道:“桓儿纳妾了,香凝不叫你老爷叫什么!”

本来谢承渊想在这事上狠狠批评一顿,可是看到儿子今天这么听话,大家都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也拉不下这个脸。

而且,谢桓之前一向冷的跟冰窖似的,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恭顺,谢承渊很难不把这变化归功于柳香凝身上,难道给他娶了心仪的女子,还缓和了父子之间的关系?

于是,谢承渊饶是心里再不满意这门纳妾之事,也难得叮嘱了柳香凝几句,并且刻意强调道:“香凝,以后你伺候桓儿,当恪守本分,不得滋生事端,知道了吗?”

柳臻一听谢承渊算是承认他家闺女了,连忙抢着应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香凝最听话了!”

谢梁氏见谢承渊父子关系缓和,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开口张罗道:“香凝到底是桓儿中意的人,让香凝就这么进门也着实委屈她了,虽说纳妾不宜大操大办,一家人关起门来喝杯酒也是可以的。”

不只是为了柳香凝,就算是为了儿子的面子,也不能这么含糊过去。

但是谢承渊觉得陶妧还在床上躺着,家里大酒大肉不合适,就把这事给推迟了。

为了这事,谢梁氏刚吃完早饭,还特意到陶妧院子里走了一趟,想看看她身子怎么样了,何时能站起来,总不能因为她,这事就迟迟不办了。

谢梁氏去见陶妧时,‘谢桓’还在床上躺着,打从娘胎里出来,什么痛他都忍过,就是没有忍过腹痛。

谢梁氏冷眼盯着蜷缩在床上的他:“你修养的怎么样了?”

‘谢桓’目视着自己的亲娘求助道:“母亲,我还有些疼。”

母亲是过来人,总该有办法的,再不济家里还有那么多嬷嬷,肯定能缓解他的痛苦。

要换做以前,谢桓别说疼,就是咳嗽两声谢梁氏心肝都快化了,现在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冷声道:“听说,桓儿昨天照顾了你一晚上。”

谢梁氏问完后,‘谢桓’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平静。他现在是陶妧,不再是她的儿子,母亲对陶妧没有这么大的耐心。

于是,他随口应了一声:“是。”

然后,等着谢梁氏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谢梁氏向来直来直往,果不其然,开门见山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能生育,给谢家传宗接代这件事就会落在香凝头上,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缠着桓儿,试图得到他的怜悯。你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这个时候缠上了他,你是想害我谢家断子绝孙不成!”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呵,谢梁氏没有看到陶妧一如既往的心惊胆战,却得到了一阵毫无反应的安静。

‘谢桓’靠在床上冷眼扫着谢梁氏,把小红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感觉她家小姐不害怕大夫人了,而且还有种想要挑衅的样子?

小姐这是被逼上绝路,对大夫人心生埋怨,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阻拦,只听见:“母亲,她照顾我,绝无此意。”

“但愿最好!桓儿我最了解,我觉得他也不可能为你就转了心性。你好好养伤吧,等养好了,跟着我学看账本,将来学着管家。就你这样病恹恹的,你能管得住谁!”

‘谢桓’知道谢梁氏一向不喜欢温吞的女子,应了一声:“是。”

谢梁氏这才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接着道:“过两日,我在家摆一桌酒席……是给香凝准备的,你身子好了就过来喝杯酒吧。你是正妻,这样的场合总少不了你,我不管你心里多怨我,恨我,不准让老爷看出来你不高兴!知道吗!”

谢桓一直知道谢梁氏对陶妧比较苛刻,却不想背地里竟然强势到如此地步,这话暗示性太强,饶是陶妧受了这么大委屈,连哭诉都不让,别说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如何隐忍,难怪她总是耷拉着脑袋,缩的像个鹌鹑似的。

谢梁氏见‘谢桓’不说话,深吸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这个家总的有人受委屈,不只是你,每个人都有难处,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老爷和桓儿关系是不会好的,你明白吗!”

‘谢桓’盯着谢梁氏,虽然她面目强势,对陶妧欺负的盛气凌人,可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

纳妾是,逼陶妧喝绝育汤是。

可叹的是,恶人都是她做了,而他也从未领过这个情。

“母亲,你这么做,可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您这样?”

谢梁氏习惯了陶妧对她无有不应,点头沉默的样子,突然听到她开口说话,反倒让她反应不过来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未必希望您都替他做好一切。”

谢梁氏只是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没弄明白话里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替他做,难道还要你来做!我要指望的上你,还用事事亲力亲为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好像她比她还了解自己亲儿子似的。

好在,这个陶妧总算知道关心她儿子,谢梁氏也没有再去戳她心窝肺管子,转而盯着门口俩新来的丫鬟道:“这两个人是谁!”

小红生怕‘谢桓’再说出什么心惊胆战的话来,赶紧道:“回大夫人,是大公……姑爷让人在这里煎药的。”

谢梁氏最注重规矩,如今柳香凝身边都有四个丫鬟了,再瞧瞧她这里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你好歹是谢府少夫人,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也不像个样子,就留两个伺候你吧,月钱从我房里掏。”

说完,她回头朝身边人道,“你们把补品也送来一些,让她尽快养好身子。”

关键是,香凝的事情不能拖了。

这几日,‘陶妧’在书房面壁,可是她又看不懂这些文书,不像谢桓恨不得整日住在这里。

她在屋里呆着其实也没意思,隔着窗户就看见流水似的补品往她以前住的院子里送,而且每样还不重复,据说这些都是给她吃的,谢梁氏为了让她养好身子,还特意留了两个丫鬟伺候,连月钱都不用她掏。

为此,陶妧盯着柳香凝送来的清汤寡水不由感慨了下,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以前他在书房看书,她在外面伺候公婆,现在把她关在书房,他却赶上了谢梁氏内疚的好时候,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享受着少夫人该有的待遇,他倒是怎么样都不受罪!

陶妧有的时候点背,也会赶上柳香凝过来问候,她温柔妩媚,把女人能使得招数都使出来了,陶妧也不好三番两次拒绝,就借口说看书看累了肩膀酸。

谁知把柳香凝心疼的不得了,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陶妧只能任由她给自己捏了捏肩膀,锤了锤背,又跪在地上伺候她洗了一遍脚。

为此,陶妧突然觉得谢桓喜欢柳香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第一次感觉柳香凝除了有心计之外,竟然好贴心!连给自己擦脚都是用她贴身的手帕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