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梦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越是要翻车的时候，越要冷静。
她露出一抹微笑，朝另一边努努嘴，对冯艺宣说道，“你看沙发上那个，是不是？我记得你背的是个小包。”
叶南秋和冯艺宣两个人下意识看向林素梦所指的位置。
“还真是！”冯艺宣惊喜道。
趁着这会儿功夫，林素梦从口袋里找出纸巾，状似随意地擦掉咖啡杯旁边，那几滴可疑的透明液体。
她面上的微笑毫无破绽，动作从容优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顺手擦个杯子而已。
这是特工守则第一条，强装镇定。
只要你看起来不心虚，别人就不敢贸然断定你有问题。
果然，她的小动作没有引起叶南秋的警觉。
林素梦松了一口气。
冯艺宣走后，叶南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你刚才要说什么？继续。”
“叶总，喝咖啡。”
林素梦把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正说着话，叶南秋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一眼来电人，接起电话，“你们已经到了？三季酒店？好，我马上到。”
听起来他待会约了人见面。
“叶总，你等下有事？”林素梦问。
“嗯，有个招商会。”
说着，他拿起办公桌上固定电话的听筒，用内线呼叫沈华，“你进来。”
没有一分钟，沈华出现。
“去把招商的材料准备好。”
说完，叶南秋站起身，穿上西装外套，“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
其实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想给你喝点记忆药水而已。
但叶南秋明显事务繁忙，没等林素梦回答，他手机又响起来，随后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林素梦一个人。
这样也好。
可以趁机拿走u盘。
林素梦迅速走到叶南秋办公桌后面，挨个抽屉打开，寻找u盘。
动作要快，因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有其他人进来。
叶南秋的办公桌一向由沈华整理。她有轻微洁癖，所有物品都给分门别类，贴了标签，一格一格收纳得整整齐齐。
就连u盘，都有专门的整理盒。
她打开贴着“u盘”标签的盒子，却发现，里面从大到小，依次摆放着少说十几个u盘。
林素梦：……
这哪儿知道哪个里面装着她要找的资料？
干脆全拿走好了。
林素梦一把将它们全部抓起来，放进口袋，“咔哒”一声合上抽屉。
响声刚落，沈华走进来。她脚步轻，办公室里还铺了地毯，林素梦都没发现有人来。
或许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办公室，沈华脚步微顿，警觉道，“林小姐，你还在？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特工守则第一条，越是要翻车的时候，越要冷静。
她不住扣手指，但脸上却微笑着，从容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哦，我想着把这些脏杯子收一收，是放洗手池吗？”
沈华见她主动替自己收拾，大感不好意思。
“放那儿吧，我来。”
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刚才短暂的不愉快，仿若从没发生过。
林素梦：计划通。
告别沈华后，林素梦走到电梯口，想自己去三季酒店看看。叶南秋电话里说，和投资商约定见面的地点，就是那里。
一定要找机会把记忆药水投给他。
没想到，在电梯口遇见了冯艺宣，她居然还没走。
看见林素梦，冯艺宣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师姐，计划还顺利吗？”
她心中警铃大作，“什么？”
“哦，”冯艺宣露出人畜无害的甜笑，“我是说，今天还顺利吗？”
依然有点奇怪。
林素梦没有搭理她。
——特工守则第二条，遇见似是而非的问题，不要回答。很可能是钩子。回答就暴露了。
电梯门“叮”地打开，林素梦装作避让，似乎想等里面的人先出来。但其实她是想离冯艺宣远一点。
电梯里的人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林素梦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高瑜。
“林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跟我走。”
高瑜拉过林素梦的手，将她拽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在电梯门关上前的刹那，林素梦看见冯艺宣的表情，若有所思。
*
高瑜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载着林素梦在各种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路一通飙车，车速一度飙至140。
等她停车熄火，林素梦才发现，高瑜带自己来到了叶南秋和投资商见面的地方，三季酒店。
“你拿去。”
高瑜丢过来一个小玻璃瓶。
“这是……”
“一种毒药，服用之后会暂时让人失明。叶南秋人在二楼玫瑰大厅。你进去以后，找机会把它放在他的酒水里，让他喝下。”
林素梦心下明白，高瑜这是想给叶南秋下药。
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接地气的手段。
林素梦想，反正自己也要动手，帮高瑜只是顺带，不算麻烦。
但理智告诉她，就算不麻烦，也不可以干脆答应，否则会显得可疑。
“高总，叶总怎么说也是我的上司，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高瑜满不在乎，“你已经答应和我联手搞倒叶南秋，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高总，我还没答应。”
“我说过，我很少主动邀请人加入我公司。”高瑜从皮包里拿出一副墨镜，“但是只要我开口，就从不接受拒绝。”
“高总，我……”
我想和王秋爽自己创业。
高瑜没有耐心听她说完。她戴上墨镜，踩着钻扣缎面平底鞋，气场两米八地走下车。
外面，阳光大剌剌地洒下来，暖洋洋，金灿灿。
“跟上。”她说。
林素梦叹息一声。
*
玫瑰大厅里，招商会正在举行。
这是给菠萝平台明年准备播出的电视剧招商，各行各业里，凡是实力雄厚的大佬都来了。
厅里人来人往。
林素梦远远地看见叶南秋走进来，似乎才刚刚抵达会场。
估计他是开车走大路，所以这个时间才到。
高瑜走小路飙车，虽然她们出发晚，到会场却比叶南秋早。
她看见叶南秋拿出一方手帕，按了按鬓角，看起来似乎有些热。
是个好机会。
林素梦叫过酒店服务生，让他给自己端一杯冰水。
她背过身，拿出记忆药水和高瑜给的药物，小心混入水里。随后，她端着它走到叶南秋身侧。
“叶总好。”
“你来做什么？”
他凌厉的目光扫在林素梦身上。
“外面太阳很大吧？您先喝水。”她笑着把冰水递过去。
叶南秋确实有些热了。他接过冰水，喝下小半杯。
不多时，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发晕，呼吸开始变得紊乱，便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稳稳神。
“你干什么来了？”他再一次问道。
林素梦见他这样，猜测药效应该开始起作用，便回答说，“叶总，我来是想和您说，我要解约。”
“解约？呵，难道你忘了，你欠……欠……”
欠什么来着？
叶南秋努力回想，却感觉自己澄明的意识，开始变钝变浑。原本清楚明晰的人和事，好似忽然被藏进玻璃罩子里，还是单向玻璃。他站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他眉头紧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对林素梦摆摆手，意思让她走，解约他不同意。
林素梦叹口气，弯下腰柔声对他道，“叶总，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一定要这样吗？违约金我会付的。”
“解约你想都不要想。”叶南秋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叶总，您别这样，如果您不和我协商解决，我们只能走司法了。”
“那就法院见。”
说完，他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原本打算大步流星地离开，但他意识越来越混沌，没注意脚下电线，一不小心绊住了。
他身形晃动几下，差点跌倒。
林素梦上前虚扶了他一下。
叶南秋颇不快地瞥了她一眼，甩掉林素梦虚扶的手，扭头就走。
还真是个高傲的人啊。
她摇摇头，正打算离开，却被高瑜叫住。
“林小姐，我来给你介绍，菠萝平台综艺事业部部长，祝欢。”
“祝部长。”林素梦点头微笑。
祝欢四十岁上下，人很热情，“听说你和周小舟合作的《藏剑记》，让海豹的所有同事，提前完成了全年的kpi。什么时候来菠萝，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这个，我……”
林素梦还没有回答，高瑜抢先一步说道，“我们要去，就去菠萝最火的综艺。”
现在菠萝平台最火的综艺，是《我有好演员》，演技pk类节目。
先前被林素梦收拾的贾磊，他负责的节目是《我有好演员》的竞品。海豹一直想分掉菠萝在这块市场的蛋糕，只是一直失败。
祝欢听了，笑道，“想参加《我有好演员》？没问题。回去就安排。”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高瑜挽着林素梦说声“失陪”，带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做事很利索。我没看错人。”
高瑜围观了她给叶南秋递冰水的全程，着实从内心称赞，这年轻人眼明手快。
“晚上还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参加。”
这架势，真把林素梦当成自己人了。
她摇摇头，“高总，我就不去了。”
“必须去。都是公司的人，你早晚要见。”
“高总，与星芒娱乐解约之后，我打算自己单干。所以您邀请我加入凯旋世纪的事情，恕难从命。”
“不想跟着我？”高瑜似笑非笑，“我说过，只要我开口，就从不接受拒绝。
“拒绝我的人，我会让他们，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