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解约的时候,林素梦早已预料到,或许会出现对簿公堂的局面。

收到律师函,虽然麻烦,但还算在她的掌控之中。

然而品牌跑路得太多,实属意料之外。

它们纷纷跑路,会导致她的收入锐减。

想到一个亿的小目标,林素梦感到,脑壳很痛。

她打字回复王秋爽,“品牌怎么会知道我解约的消息?叶总公布的?”

王秋爽秒回,“还能有谁。”

“这不像叶总风格啊。”林素梦劈里啪啦,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这么搞不是两败俱伤吗?放出解约消息,确实能让我没有品牌商务收入,但公司股价也会下跌啊,对星芒没好处。叶总能干这种事?”

“他也是麻烦缠身。”王秋爽回复,“他进医院以后,董事会简直疯了。还有人浑水摸鱼,趁机搞他。”

林素梦偷偷看一眼专心飙车的高瑜,心想这恐怕和这位总裁脱不了关系。

王秋爽继续发信息,“那叶总肯定急了呗。我要是他,我也把消息放出去。股价跌了就跌了,反正我不好,谁也别想好。”

林素梦深以为然。

王秋爽又接着发来消息,“但我有点奇怪。为啥他还没把你欠网贷的料放出去。这不对劲!”

因为他服用了记忆药水,不记得这事了啊,林素梦心里默念。

但王秋爽不知道内情,她只能忽悠道,“听高总说,她给叶总的药有副作用,可能会失忆。我猜,或许,叶总把我那事给忘了。”

“还有这种好事???”王秋爽回复,“你运气不错!高总真是你的贵人啊!你得找机会请她吃饭啊!!!”

林素梦:那倒也不必。

她岔开话题,告诉王秋爽,她已经问过高瑜,高瑜同意给她们自主权。

王秋爽又喜又忧,“高总真是你的贵人,对你真不错。

“但你近两个月所有行程都取消了。我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工作找上门。

“毕竟你有官司在身嘛,人家不想找你也正常。

“要不你主动问问,高总有没有什么工作给你安排?

“真让你自主决定,恐怕就要自主在家休息了。”

林素梦:……

“高总没什么工作给我。”她回复道。

“真没有?”

她默了默,“其实有一个综艺,凯旋世纪还打算冠名赞助。”

王秋爽来了兴趣,“项目书发来我看。”

*

看完以后。

王秋爽连发好几条消息:

“这个项目怎么浑身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高总冠名投资,就这?

“还是土豪的眼光,我等凡人不懂?

“算了。反正你闲着也没有行程。

“人家好歹还承诺给你c位。

“为了c位,你就去吧。”

林素梦:……

她一路和王秋爽聊天,没有注意周围。等高瑜停下车,她才注意到,她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还是上次和贾磊见面的那个花园。

只不过,这回,长桌边上坐的人,不是中年男人,而是两名年轻女子,一位是何蓝英,一位是长租公寓项目负责人,任昕。

当然,还有周小舟。

看见林素梦,周小舟眉飞色舞,“大姐姐,你来了呀。我说什么来着,你到底还是从了高瑜吧。”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副大爷样儿。

虽然他嘴上还是那么不客气,但林素梦和他好久不见,她倒没有十分生气,而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好不容易吹好的发型揉乱,以示“惩戒”。

周小舟跳起来躲避她的爪子,嘴上骂骂咧咧,眉眼却含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大好。

任昕,作为一名庄周梦蝶cp粉,此时已经在心里捂嘴,大叫kdl!

庄周梦蝶szd!

她是观看直播剧组探班后,第一批被圈的cp粉。当时庄周梦蝶数据很好,两人形象也符合长租公寓项目的定位,因此在找代言人的时候,任昕暗戳戳推荐了这两位。

没想到高瑜真的同意了!还安排这次会面!

任昕感觉幸福得不可思议,眼神止不住往自己cp那里瞟。

而何蓝英则没有这种好心情。

她频频看向林素梦,欲言又止,仿佛要说什么,又难为情。

倒是林素梦先开口。

“怎么了?”

“那个综艺,你说要和经纪人商量,你的经纪人怎么说?愿意让你接吗?”

“她愿意的……”

何蓝英的眼睛“刷”地亮起来。

“太好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

林素梦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自己现在的状况。

“我有官司在身,解约官司,这样你还愿意让我参加你的节目吗?”

“当然愿意。”何蓝英说,“我说过给你c位,我说话算话。你解约的事我早听说了,那算什么大事。我做这个节目的初心,就是为了给女艺人搭建一个平台,让更多人看见她们。

“你现在事业遇到低谷,参加我这个节目逆风翻盘,不刚好切合节目的立意吗?

“就是因为发生这种事,才更要让你参加。”

何蓝英是觉得,她一定能逆风翻盘吗?

虽然听起来非常理想化,但林素梦还是从这回答中,获得了一丝丝安慰。

当天晚上,林素梦和周小舟敲定代言长租公寓。何蓝英也和林素梦敲定了参加《勇往直前的姐姐》。

林素梦的第一印象没有错,《勇往直前的姐姐》这个综艺确实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当林素梦询问何蓝英,她参加节目的劳务报酬多少,如何支付时,何蓝英表示,没有现金,全部用新衣平台的股票支付。

行吧。

新衣好歹是国内三大平台之一。给她新衣的股票,她也不亏。

签合同的时候,周小舟在旁边探头探脑,“你们在说什么节目?怎么不找我啊?”

“你不去了,这选女团的。”林素梦说。

周小舟一听成团,来了精神。

他选秀出身,说到这个话题,在场没人比他更专业。

“哎呦,大姐姐,你要去选女团?”周小舟坏笑道,“你能不能行啊?唱歌怎么样?跳舞怎么样?会wave吗?有freestyle吗?”

“嗯……”

她不会,她没有。

何蓝英小天使,善解人意地出来给她解围,“只要姐姐在舞台上,展示属于自己的美就行啊。不用非像传统选秀那样,又蹦又跳的。”

“大姐姐,你打算展示啥?你会什么才艺?”

她会武打,会解密,会编程,会解剖,会画画,会十几种不同的语言,会易容乔装,会五分钟之内开锁,会拆蜡封,会造太阳能悬浮车,会准确区分大熊猫小熊猫和浣熊,会解毒制药……

她会的东西很多,但好像没有哪一个适合作为女团出来展示。

林素梦再次陷入可疑的沉默。

“没有才艺吗?你这个样子,参加女团选秀不行,大姐姐。”周小舟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难得好好说一次话。但这种状态维持不过三秒,很快又变回傲娇样儿。

“这样,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心情好了,指导你几句也说不定。”

想得美。

林素梦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全程在旁边围观的任昕:kswl!!!

*

林素梦回到家里,发现王秋爽已经在等了。

看见她,王秋爽从沙发上站起来,举止之间,十分激动。

“素梦!有赞助商愿意赞助你参加《勇往直前的姐姐》的全部衣服!”

真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和她合作,无异于雪中送炭

“哪家赞助商?”林素梦问。

“你拍《藏剑记》的时候,请假出来给金店剪彩那次,记得不记得?”

“哦!是提供圣诞树礼服那家?”

“不不,”王秋爽摇头,“墨绿色西装那家,老板叫杨敏,品牌名是Y.Min。”

林素梦想起来了。那时候,因为圣诞树礼服太丑,她和王秋爽在商场里,找了某家不起眼的小店,当场淘了一套墨绿色西装,上身效果很好。

“商家说之前就想找我们合作,但因为你商务太多,排不过来,就没合作成。”

“它们不知道我解约官司的事?”

“知道。但不太在意。对方的杨董事长说,官司只是一时的,会过去。对方希望和你长期合作,不在乎这个。”

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和她长期合作?

林素梦心中感动。

现在她正处于困难的低谷,本来她已经全副武装,做好准备,等着被人落井下石,被人冷眼旁观,被人奚落讽刺。

但没想到,竟然被她接连遇见好人。

她想在这感动的美好情绪里,多沉浸几秒。

然而……

“哦对了,对方说,公司现金流现在不太充裕。问跟你合作的报酬,用它们公司原始股抵,行不行?

“它们公司三个月以后打算上市。

“我查了一下,原始股这种东西,只要公司顺利上市,拿在手里稳赚不赔。

“我就同意了。”

又是一个没现金进账的工作,行趴。

“对方还问你,有没有兴趣和它们公司,出个联名设计款啥的?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嘛。

“我也同意了。

“反正你最近没啥工作。这也算正经事。你就用心给人家设计设计,到时候帮人家好好推广。我都谈好了,商品出售后,给你按利润分成。要是衣服卖得好,你收入也高。”

林素梦内心是拒绝的,但想到自己接了两个没有现金进账的工作,身上还背着一个亿的小目标,她就觉得,她不能任性。

跨界卖衣服怎么了?

卖!

以后,可以把这段经历写成新闻稿,标题就叫:

震惊!!!一代特工迫于生计,竟然开始卖衣服!看过的人都哭了!!!

*

医院里,叶南秋面色铁青。

医生暂未找出他双目失明的原因,要求留院观察。

他不得不待在病房。可董事会里,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抢他的位置。

但他人在医院,行动受限,想要反击,颇感掣肘。

叶南秋心里着急。

林素梦解约的消息传出后,股东纷纷给他致电,询问情况。叶南秋挨个安抚,喉咙都说干了,总算稳住一部分人,但要是他一直待在医院,已经稳住的这些人,迟早也要稳不住。

叶南秋的思绪纷乱。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关键点,可偏偏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病房敲门声响起,有人敲门。

叶南秋懒得回应。

敲过几下后,对方静了几秒,随后推门而入。

是冯艺宣。

她捧着一束鲜花,笑意盈盈地看着叶南秋。

“叶总,我来看您了。”

他不回答,冷漠地目视前方。

“你应该对我热情一些,叶总。你不是急着出院吗?找不到眼睛失明的原因,他们不会让你走的。”

冯艺宣将花束放在床头柜,坐在病床侧边。

“但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