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长生……”
无数白面的幽灵伸出半透明的白爪,四面八方地抓来。空气中回荡着空灵又迟钝的嗓音,不断倾吐着对长生的渴望。
沢田纲吉落下最后一笔,反手捏住了一只正糊向自己面门的鬼爪。
“长生什么的,我倒是不需要,”他嘟囔道,“但是你们这样,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感都跑掉了啊。”
鬼爪顿了顿,像是怕他揪着这点讨要赔偿一般,继续用悠长又幽怨的语调念叨起长生。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东西说起来的话算是诅咒吧……诅咒要怎么样祓除来着?
脑子里并没有这种东西的少年眼神飘忽了下,他身后的鬼爪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耳边有些微的足步声,纲吉侧耳细听,是草壁哲矢的脚步。
如果草壁来的时候这些家伙还在,那作为普通人的草壁定然会受到这些延续千年之久的怨气的污染。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自己因为和这群採桑老斗智斗勇被草壁学长当做是抽风。
想到或许会发生的、风纪委的男妈妈草壁用欲说还休生怕刺激到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情景,沢田纲吉不仅打了个寒颤。
他拒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手一挽,掏出红色的弓矢来。
会客室
捧着热茶一番往常以十足的耐心招待客人的云雀恭弥半阖着眼。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之时,他缓缓看向了门外。
坐在他对面的是来自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师、也是下一任校长的最佳人选,名为夜蛾正道的男人。
夜蛾正道来此是为了借并盛神社来抑制存在于古雅乐·採桑老之中的诅咒并将之祓除,按理来说,这种等级的诅咒应当由他亲自出手。但夜蛾正道声称应该给小皮猴子们找些事情做,将祓除诅咒这种小事就交给了他的学生们。自己则跑到会客室,仗着长辈的身份对老友的儿子多加关怀。
虽然黑发凤眼的男孩和他爹一个样,似乎并不是需要人关怀的样子。
感知到空气中咒力的波动,身形高大的夜蛾安抚性地笑了笑。
“看来诅咒已经出现了。”他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悟和杰会将诅咒消灭的。”
顿了顿,回想起某位友人对自家神社近乎偏执的守护态度,他补充道:“当然,如果对神社有所损坏,我会负全责修缮的。”
话落,云雀恭弥堪堪收回视线。
他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只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甚至打了个呵欠。
夜蛾正道无奈地笑起来,正准备跟他聊聊(自己从学生们口中了解到的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的话题,就见云雀施施然地开了口。
“祓除诅咒的……是兔子。”
夜蛾正道:……
“哈?”
纵然是应付过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问题儿童的资深教师,在面对这种过于童趣(?)的对话的时候都只能哽了下。
他诡异地沉默了下,见面前的男孩站起身来。
因为空气中的邪气、哦不对,咒力而抽出的浮萍拐被收回到手臂后侧,在家中也穿着并盛校服的男孩从夜蛾正道送给自己的一堆毛绒玩偶中找出一只过于巨大的兔子,拖着兔子耳朵,便懒散地打着呵欠离开了房间。
同一时刻,沢田纲吉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他的面前已然恢复了这个房间原本的模样。
万千魂灵重新凝聚成一名採桑老,身形在日光下日益轻薄,那枚桑叶轻飘飘地自他手中脱落,飘下的时刻闲暇的日光便已经将之穿透。
一只脚踩在桑叶上,顺着这只脚看上去是笔直的长腿、黑色的上衣,和一副挂着一双墨镜的精致面容。
见纲吉注视着自己,白发少年将棒棒糖从自己嘴里拿出,耸肩打了一个招呼。
“哟,你就是夜蛾要特意来看看的大侄子?被吓到了吗?”
纲吉:哈?
一只手从少年脑袋后面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得到友人故作夸张的回应。
小学生似的斗了两句嘴,黑发的少年才咳了一声,摁住白发少年的脑袋。
“抱歉抱歉,这家伙不是很会看气氛说话。”他用一种让人很是安心的语调进行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姑且是这家伙的搭档。”
被摁住的少年就着这个姿势微微抬起头,便对上神色茫然的纲吉的双眼。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让沢田纲吉觉得极为熟悉的气质。
“老子是五条悟,”他一只手抵住墨镜,露出这方墨镜下一双蔚蓝如深海又如星夜一般的双瞳。神情桀骜不羁,意气风发。
他指了指看似谦逊站在身侧的夏油杰,呲出一个笑容。
“老子和这家伙……是最强哦。”
想起来了!
沢田纲吉一个激灵,被这句话触动了dna的记忆。
他看着满脸写着桀骜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五条悟,颤抖着像是交换接头暗号一样说了一句。
“……唯我独尊?”
白发蓝眼的少年双眼一亮,桀骜一扫而空,整个人猝然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猫猫一样蹭地停在纲吉面前。
他捏住下巴闭着眼思索了下,猝然打了一个响指。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这家伙不错嘛!”随性的少年“啪嗒啪嗒”地拍着沢田纲吉的肩膀夸耀道。
沢田纲吉冷漠地任凭对方拍肩,瞳孔紧缩。
绝对、绝对不能让云雀学长和这家伙见面。
绝对!
他在心底立下夙愿,扭过头刚想和少年说些什么,就见到一只云雀从走廊尽头走来。
沢田纲吉也他5.0的视力保证,对方的手上还拖着一只兔子。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