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黄昏正是逢魔时刻。
源源不断的、不知源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之中,让沢田纲吉感受到久违的畅快——就像是德累斯顿石板第一次试图让他成为王权者的时候一样,身体源源不断地涌入霸道而温柔的力量,生出仿佛整个世界都不过在自己手中的傲慢。
沢田纲吉眸中金红一闪而过。
他抬起眼,戒备着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与此前出现的工具人1号或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的“奈鲁”都不同的男人,谨慎地改变了站立的姿势。
这点小动作在常人眼中并无改变,但落在黑色西装的男人眼中,就骤然变换了意义。
他不恼反笑,唇畔勾出捉摸不清的笑意。
“你在挑衅我吗?”他散漫道。
纲吉像是受到惊吓的猫猫一样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忍耐不住地询问。
“是奈鲁先生吗?”
“原来如此。”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没让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的小朋友听见。
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并未回答沢田纲吉的问题,而是若无其事地教导了起来。
“防备都做得这么明显,你的老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他迈开长腿来到沢田纲吉面前,发现这只小鬼甚至不如记忆中来的高。
他轻啧一声,手指抑制不住地动了动。
男人蹲在了沢田纲吉面前。
这个距离稍微有些接近。
沢田纲吉有些不适地动了动。
“奈鲁先生……”
男人哼笑一声:“如果你要叫那个过去的愚蠢名字也无不可,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更希望你叫我[Reborn]。”
纲吉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脑中下意识地分析起男人的这句话。
从自己的力量中诞生的工具人先生不论从外表还是力量来看都是熟悉的感觉,但男人却否定了[奈鲁]这个名字——[过去的愚蠢名字],也就是说,reborn是现在的名字。
而[reborn]的名字简单明了,是[重生]之意……大概(学渣挠头)。
也就是说,因为某种原因,工具……奈鲁先生也随着力量发生了某种蜕变。
是这样的意思?
涉世未深的男孩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盘算,心底quq地呼唤着好用的工具猫猫兼参谋宰猫,终于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凭借直觉确定了自己的分析。
他骤然就放松了下来。
“奈……Reborn先生,”男孩子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这个年龄应有的软糯,甚至因为这次乌龙而带上些微的抱怨,“请不要戏弄我啊。”
在他呼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刻,无法为常人所见的、围绕在男人身边的躁动的时空法则骤然平稳了下来。
而这句话说是抱怨,落到Reborn耳中,却是更接近撒娇。
他耸了耸肩,半蹲在纲吉面前。
这时候纲吉才发现这位疑似升级的工具人先生有着不得了的身高,目测的话大概在一米九上下,半蹲下身之后微微仰头,那双漆黑的双瞳就直直望进他的眼中。
沢田纲吉有些不知所措。
Reborn的状态有些奇怪,和记忆中的工具人更是天差地别。他不自觉地蜷缩起脚趾,却有种异样的不能挪开眼的倔强,硬着头皮不挪开视线。
Reborn轻声笑了笑,极为自然地抬起手,拍拍男孩看似像是刺猬、但实际软乎乎的脑袋。
目光之中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几乎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沢田纲吉有些踟蹰:“所以Reborn先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的指腹摩挲着被川上编辑亲手送回的原稿,黑色的文字在他伸手之际攀附而上,亲昵地磨蹭着指尖。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和以前全然不同了。
Reborn等于升级的奈鲁的等式自然而然地就在纲吉脑袋中成立起来,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是纲吉所不知晓的。
或许是他这一脸茫然的蠢样取悦到了Reborn,男人像是拍皮球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他说道,“既然如此,决定了,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
沢田纲吉瞳孔紧缩:“哈?”
Reborn自如地参观了他的卧室,相当独\\\\裁地决定了住处。
“喂!Reborn!”沢田纲吉发出抗议。
这明明是他的房间诶!
但男人已经拉开房门,将他推出房门,懒洋洋地打一个呵欠。
“那么,晚安(おやすみ)。”
人类幼崽浑身的气焰登时就被消弭下来,因为心中疑惑尚未解决而有些踟蹰,却还是下意识小声回复,
“晚安(おやすみなさい)。”
乖巧极了。
Reborn反手合上门,再一次感叹对待愚蠢的弟子还是云雀恭弥这种直接堵嘴的方法最为好用。
他耸了耸肩,笑意在下一刻开始思索之时尽数收敛。
接下来……
果然还是先搜索情报吧。
毕竟这个世界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有很大的不同。平行世界的差异性么……
男人自如地坐在沢田纲吉的座椅上,对于他这幅就算在成年人之中也十分高大的身躯来说过于狭小的座椅堪堪将他卡住,但他却丝毫没有局促之意,反而像是在这里生活多年一般自如地找到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思索一会抬起头来。
对上一双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猫瞳。
男人发出饶有兴趣的声音。
“哇哦。”
意大利凌晨
世界最强的七人之一,被称为阿尔克巴雷诺的晴之婴儿,正准备用特制的100t大铁锤叫自己不成器的弟子、迪诺·加百罗涅起床。
在早起的铁锤降下之前,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一声。
是银行扣款的短信。
他看了一眼,浅浅地蹙了眉。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日本,被暂且挂上【沢田】的名字的房屋前,拖了一整车的书的快递员带着微笑敲响了房门。
一只黑猫给他开了门。
楼上,成年的教师不请自来,站在仍在呼呼大睡的少年床头,露出意味不明的、和跨越大洋的某个幼年体同位体如初一辙的笑。
“喂,阿纲,”他低沉如提琴的嗓音在半梦半醒的少年耳中仿佛地狱来电,“该起床学习了。”
“顺便一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需要换一个称呼来叫我。”
他话还没说完,迷迷瞪瞪坐起身的沢田纲吉张嘴就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