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赵锐给卫杳安排的工作不多,只接了几个邀约,让她过去登台唱《梦》,表明本职还是歌手,再给《帝姬》录录台词,倾情献唱一下片尾曲,年前就没她什么事了。

前一项工作,卫杳完成得非常好。

她每次都是全开麦,唱得稳,台风好,气场也足,各个live视频发布到网上,播放量俱都十分喜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她经过这一年的沉淀,唱功大有进?步。

至于后一项工作,录音棚对卫杳来说已经非常熟悉,因此除去最?开始情?绪没到位,几句不到一百字的台词她翻来覆去地录了十好几遍都没过,等后面投入进去,片中的小帝姬哭成什么样,片外的她就也很同步地哭成什么样,这样完全代入之下,台词完成度也还不错,没多久就顺利结束。

之后过了段时间,在家休息的卫杳拿到片尾曲的demo,赵锐通知她14号去录音。

卫杳一看日历,14号情人节,15号除夕,可真会挑日子。

“不能提前两天吗?”卫杳抗议,“录完就要过年,我觉得我有?理由享受一个完美的假期。”

赵锐说:“享受个屁,你就是懒。说起来你老公不是在彩排春晚吗,你看他多敬业啊,你天天跟他睡一屋,你就不能跟他学学,也敬业一点?”

卫杳说:“我哪里不敬业了,我这几天都在写歌,我在全力为我的新专辑做准备。”

赵锐说:“装,你就给我装,你在家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一句话,情?人节录音,到时候早点起来,我开车去接你。”

卫杳应下,然后唉声叹气,无?辜小艺人被铁面经纪人压榨本就不多的假期,她好惨。

惨归惨,她很快拿来耳机,开始听demo。

《帝姬》是部古装剧,那自然这首《长情》也是古风歌。卫杳先听过一遍,接着看歌词,是以小帝姬的角度来写她和世子,难怪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悲情。

背熟歌词,记好旋律,卫杳先对着镜子试唱两遍,录下来听,自觉唱得还可以,就挑了个唱得最?好的音频发给邹遇,请大导演进?行赏析。

大导演很快予以回复。

不过他的回复不是说她唱得好还是不好,而是齐刷刷一排大红包。

卫杳知道这就是他满意她交的作业的表示。

点完红包,她打了几个字,又在发出去之前删掉,重新打。

【卫杳:这算是提前给我发的过年红包吗?】

【邹遇:不算。】

【邹遇:等过年了,我给你发三份。】

【卫杳:哪三份?】

【邹遇:剧组的一份,导演的一份,我自己给你的一份。】

卫杳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

前两个还好说,她能接受得问心无?愧。

可最后那个……

【卫杳:给我前两份就行。】

【邹遇:突然有事,我先?去忙了,回聊。】

一眼看出邹遇是想权当?没看到她的话,卫杳撇嘴,把手机一扔,继续冥思苦想新歌。

因为暂时没有?新的灵感,目前卫杳都是围绕以前记录在手机里的旧灵感来进行创作,进?度勉强能称得上是尚可。但这种硬着头皮强行让自己写的状态总归出不了什么好东西,卫杳咬咬笔头,决定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她自己都不觉得怎么样的歌,听众肯定也不会觉得哪里好。

创作暂停,她想找点比较经典的电影来看,好激发一下灵感,却在搜索时无意中瞥见什么,点进去一看,是档国外的野外生存真?人秀。

有?句话说得好,叫灵感如果想出现,那么不管看什么,它都会出现。

同理,如果它不想出现,那么不管看多好看的片子,它都死活不会出来。

怀着这么种心理,卫杳没关视频,直接看了起来。

一看才知道,原来在她认知中一点都不危险,甚至说可以让她待得非常舒服的野外,在人类面前竟然处处都是危险。

茂密的草丛中藏着足以让人全身麻痹的蛇虫蜘蛛,看似清澈的溪水必须要经过过滤和煮沸才能饮用。更不用提为了保持体力摄入热量,在无法?进?行钻木取火的恶劣环境下,像原始人一样茹毛饮血,各种生吃。

卫杳有点触动。

除去这些,人类对于智慧的充分运用,以及哪怕生病脱力,也要继续前进?的坚持,更是让她感受到什么,她立马拿起手机给赵锐打电话,让他看看国内目前有?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真?人秀,她想参加。

赵锐听了,顿时好一阵头疼。

野外生存?

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祖宗,”他这么喊她,“你是在家里宅得太舒服了,脑子都成浆糊了?”

卫杳说:“赵哥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她认真?道,“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如果参加了,绝对能从中找到灵感。”

赵锐明显不信。

他随口道:“所以你是为了你新专辑?”

卫杳嗯了声:“我刚才连着看了两期,我觉得我被触动了。”她赞叹道,“他们好厉害啊。”

像她这种在乐坛里已经有?一定?地位的歌手,她要出新专辑,写那些情?情?爱爱固然可以,写好了也容易全民流行,但到底写歌的人多少都会有?点类似文人的那种清高,她越看那个节目,就越想写点不一样的。

那种英勇果敢的冲劲,化险为夷,绝处逢生,实在让她心潮澎湃,她甚至都隐约有那么点感觉了。

话说回来,其实简而言之就是,她想突破过去,她要开始考虑转型了。

否则等到必须要转型的时候才转,那已经是迟了。

听出她不像是开玩笑,赵锐沉吟片刻。

“这样吧,等过完年,如果你还坚持想参加,我就给你找。”赵锐终于松口,“你现在这种一头热的状态,我真?怕合同签好了,你回头冷静下来,又跟我说不想参加了。”

卫杳很高兴地说谢谢赵哥。

挂掉电话,她抱着平板一直看到晚上沈陌彩排完回来,吃着饭还不忘把平板撑起来,就着里面的人皱着脸生吃虫子的表情下饭。

看到这一幕,沈陌问:“想去野外?”

卫杳点头。

沈陌说:“那等春晚过了,我带你……”

话没说完,卫杳就又摇头。

和老公一起去野外固然好,但他们两个都是非人类,去的话就只相当于换个不太一样的环境过二人世界,不会有?多么新奇的经历。

她想要的是和真?正的人类一起,近距离地观察并体会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的种种反应,或放弃或坚持,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于是把对赵锐说的话给沈陌一说,沈陌点点头,说:“想去就去吧。”

她是龙,除非遇到天敌,否则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自家老公都支持自己,卫杳顿时觉得要赵锐点头,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抱着平板看得更勤快了。

时间就这么到了14号,除夕来临前的最?后一天,沈陌照例去彩排春晚,卫杳则和赵锐汇合,去录音棚录《长情》。

就像卫杳初听demo时的感受,《长情》是首很悲情的歌,她含着润喉糖,回想着在剧组的拍戏时光,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起身进?收音室,开始正式录音。

回忆里世子向小帝姬许诺,他会带她去江南和海边,她唱“大漠长烟,塞北雪飞,你牵着我,想带我走天南海北”。

回忆里只差那么一步就能举案齐眉,小帝姬对世子说别娶了,她唱“我不喜,我不悲;我不活,我不畏”。

回忆里黄沙白雪,银刃赤血,世子抱着小帝姬在风中渐渐走远,她微微瞌上眼,唱“惟盼来生,不负长情,我只与你,最?是相配”。

唱完了,她睁开眼,觉得脸上有?点湿,一摸才知道她居然哭了。

外面控制室这时有掌声通过对讲话筒传进?来,卫杳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啊,这一幕可真是了不得。

褚盛,沈泱,邹遇……

三个男主竟在今天这么个日子里,与她这个女主欢聚一堂。

她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而像褚盛和邹遇来听她录音,这两个人都不难理解,可沈泱过来干什么?他既不是她的顶头上司,又不是她剧组导演,他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

怀着这样的疑惑,卫杳从收音室出来,还没说话,就嗅到一股非常新鲜的血腥味。

——有?同族流血了!

顺着看去,沈泱指关节处不知是蹭的还是怎么,破了皮,隐隐溢出一点血丝。

这次眼见为实,卫杳总算确定,沈泱和她一样,也是龙。

难得能在这样的时空里遇到同族,卫杳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迅速低下头,和录音老师说她去趟卫生间,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她的角要被沈泱的血勾得露出来了。

录音老师以为她是还沉浸在歌里,想清醒一下,就很干脆地点头。

出了控制室,卫杳还没往卫生间跑,额角蓦地一凉,角冒头了。

她一惊,忙要用羽绒服帽子来挡住,突然有谁自后拉住她胳膊,她条件反射般猛地甩手,挣开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搁,角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再挡也无?济于事。

卫杳:“……”

卫杳生无?可恋。

没等她想该怎么解释,她就敏锐地注意到,那跟着她出来的三个男主的眼神,一下子就都变得不对劲了。

莫非他们是在想要把她送去哪家研究院里吗?!

卫杳惊恐地想着,看不约而同拦住她所有?去路的男主们,目光可谓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如临大敌。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还是蠢作者原创兼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