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希望我们在一起

作者:雪落长歌

宿清歌眉心上挑,丝毫不惧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反而笑意盈盈的将这杯刚点的‘琥珀之泪’推至她面前:“呐,既然相遇,就是缘分,这杯酒就当我为我那天的冒失向你赔罪了。”

陆西没动,亦没说话。

宿清歌倒也不介意,又让酒保重新调了杯龙舌兰日出,她单手托着下巴,眼含秋波的望向身侧的人:“来酒吧你还穿这么多,不热么?”

陆西依旧未言,等酒保重新调好一杯放到宿清歌面前后,她才淡声开口,给自己要了杯莫吉托。

对于宿清歌的问话陆西无动于衷,完完全全将她当成了空气看待。

宿清歌抿了口酒,尾指状似不小心蹭到她手背,带起一丝热意。陆西无意识的握紧了酒杯,表面无波无澜,神色依旧。

宿清歌微微眯起眼睛,端起酒杯抿了口。

过了大概有几分钟,宿清歌倏然从卡座上起身,不知是酒精太烈还是起的太猛的缘故,一不小心崴了下,身体后倒,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跌坐在了陆西的腿上。

陆西皱了皱眉,冷眼看着这人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搂住了她的腰。

宿清歌脑袋埋进她脖颈里,出口的气息全数喷洒进她脖子里,语调软绵:“唔,头好晕。”

陆西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流露出的寒意仿佛要将人给冰冻住。

她喝下最后一口酒,将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语气宛若冬天融化不开的尖冰,冷凉生寒:“下去。”

宿清歌半闭着眼,稍稍退开一点距离,眼眸里渐渐浮上一层水雾,略委屈的咬了咬唇。

搂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松开,正当陆西以为她会乖乖退开时,却不料宿清歌不过是转移了阵地,温热指尖蹭过她耳垂,拨了拨她的衣领,遂解开她衬衫上方的一粒扣子,茭白肌肤霎时暴露在空气中,宿清歌半歪头,讶然的盯着锁骨处那串字母,呢喃念出了声:“Therewillberainbowsafterthewindandrain。”

念完后,宿清歌轻轻笑着,望进陆西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左眉轻挑:“看不出来,像你这么禁欲保守的女人,竟然还会纹身啊。”

陆西喉咙动了动,眉宇略拧:“很奇怪?”

宿清歌笑着摇了摇头:“不奇怪,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许是坐的不太舒服,宿清歌调整了下姿势,跨/坐到她腿上,食指在她锁骨处打着圈圈:“以后来酒吧千万不要穿衬衫,容易被人盯上。”

陆西呵笑一声,扯了扯嘴角:“比如你?”

宿清歌抬起她下巴,俏皮的眨了眨眼:“对呀,我是狼,会吃人。”她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媚眼如丝,音色惑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唇瓣相贴,宿清歌双手勾住她脖子,用舌尖一点一点的描绘她好看的唇形。

陆西睫毛轻颤,紧了紧手,一把推开她,眼神冷淡,抬起手,极为嫌恶的擦了擦唇。

宿清歌一时不察,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后背磕到了吧台上,疼的她‘嘶’了声。

陆西离开卡座,清冷的眸子满是疏离与薄凉:“这位小姐,请你自重。”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宿清歌怔愣两秒,后背传来丝丝密密的痛感,她咬着牙站起来,望着那人走远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嗨,美女,一个人么?”一道清潺如水的声音突兀响起。

宿清歌微弯着腰,侧眼看去,只见一位女孩端着一杯七色彩虹,款步走至她跟前,微微笑着启唇:“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宿清歌撇眼,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唇,最后丢下两个字:“抱歉。”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陆西没有开车,沿着这条小巷慢步行走,微风轻佛,扬起几缕她细长的黑发,她抬手压了压,垂着头,继续往前。

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一人,陪着她慢悠悠的走着,陆西心情沉重复杂,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刚出巷子口,陆西便被迎面走来的两个痞子少年拦住了去路。

“呦,这大晚上的,妹妹一个人走夜路未免也太不安全了些,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红发少年嘴里嚼着泡泡糖,双手插入裤兜里,右手手臂上还纹了一只雄鹰似的纹身,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对呀,你长的这么好看,万一被某些流氓盯上可就不好了。”蓝发少年附和一句,扬了扬下巴。

陆西皱了皱眉,眼若冰刀,冷声落下两个字:“让开!”

红毛少年掏出根烟点燃,熟练的吸了口,随即掐灭,踩入脚下,不怀好意的笑笑,往前走了一步:“别那么凶嘛,哥哥好心送你,你该感到荣幸才对。”说着就要往陆西的脸上摸。

但还没触碰到陆西的脸,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红毛少年瞪大眼睛,扬声怒吼:“谁特么踹的老子?”

宿清歌眸色冷沉,抬脚踩上男人的肚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不想死的话,趁早给我滚蛋。”

红毛疼的嗷嗷直叫,蓝毛见状,挥起拳头就往宿清歌脸上招呼,宿清歌抬手,轻松握住他手腕,跟拎小鸡仔似的,翻了个翻,之后再轻轻一拧,‘咔’,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脚下的力量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霎那间,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两人以为是碰到了练家子,急忙求饶,宿清歌收回脚,拍了拍手:“滚!”

得到赦令,两个人一人捂着肚子,一人捂着手臂,灰溜溜的跑了。

“没事吧?”宿清歌转回身,眸里染了丝丝担忧。

陆西答非所问:“谢谢。”

抬腿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地址,随后闭目养神。

宿清歌徒留原地,苦涩的勾了勾唇,也伸手拦了辆车,继续在后面默默跟着。

车子开到一半,陆西倏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撩了撩耳边发,拿出手机给边静晓发了条信息过去,发完后瞌上眼睛,闭眼假寐。

………

夏日炎炎,天燥气热。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而被乌云包围,阳光被迫躲避起来。不多时,斜风细雨洋洋洒洒的交织而下,浇灌了花草,淋湿了地面。

陆西抱臂站于窗前,看着步履匆匆,四处躲雨的行人,心静如水。

叩叩叩。

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陆西转步坐回办公椅,喊了声:“进。”摊开一份合同,一目十行的扫了遍,最后在末尾签了字。

唐安禾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桌上,微低着头道:“总裁,董事长让您上去一趟。”

陆西合上文件,表情没什么起伏:“好。”

整理了下衣服,陆西踩着步子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抬手敲了敲开着的门:“董事长,您找我。”

齐振海笑呵呵的招呼她进来,命人端进来两杯刚煮好的茶:“这可是我托我老同学从洱海带来的普洱,你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陆西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再一听这话,敢情董事长这是找她试茶来了。

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浅浅的喝一口,细细品味:“浓稠甘甜,不苦不涩。”

齐振海爽朗的哈哈笑了两声:“那我尝尝。”

喝了一口,味道果真不错。

两人喝了几分钟的茶,遂而进入正题。

“小陆,给我带茶叶的这个老同学啊,格外喜欢听戏,听说咱们H市有个梨香苑,里面人才是一个赛一个,什么京剧,豫剧,昆曲,潮剧啊啥啥都会唱,就想要过来听一听,但是呢,那天我正好有事,得出国一趟,就只得麻烦你帮我接待一下。这是我托关系才弄到的两张票,你先收好,回头我告诉你时间,你把人接回来直接去就行,晚上再跟他一块吃个饭,一切花费都算我头上,回头去财务那儿报销。”齐振海从抽屉里拿了两张票塞到陆西手里,拍拍她肩头,坐下又继续品茶。

陆西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只觉得手里的两张票根,烫得惊人。

前世的记忆纷涌而来,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陪刘先生去戏园听戏的那天是她第三次看到宿清歌。也正是在那时,她才得知宿清歌是梨香苑的有名旦角,会唱会跳,会拉会弹,各类乐器可谓是样样精通,说她是全能人才也不为过。

当时的情形略有些复杂,但陆西却记得门清。

那日自己和刘先生进入会场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宿清歌,而是坐在最前排的位置,陪刘先生认真聊戏。

陆西原本对戏曲一窍不通,平时也不爱听这些,但为了接待董事长的老同学,特意在网上搜着看了几段,所以对这些‘中老年人’爱听的玩意才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大概聊了有十分钟吧,台上传来鼓声与琴声,紧接着,从侧面走来一位穿戏服的男人,步伐随着鼓锣声而动,他捋了捋自己的黑长胡须,摆正姿态,站定开口:“金井锁梧桐……”

今天台上演的第一出戏是京剧【四郎探母—坐宫】。

而走出来的这个男人正是‘四郎探母’里的主要人物——杨延辉。

宿清歌在这段戏中扮演的是铁镜公主,在台上第二个出场。

尽管穿着旗袍,换了妆容,陆西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宿清歌。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听着周围人连延不绝的掌声和议论声,才知宿清歌不止是梨香苑的正旦青衣,还兼演花旦和刀马旦,是苑里年轻一辈最突出的京剧才女。

戏曲唱到一半,宿清歌忽然一脚踩空,不小心跌下舞台,陆西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人虽然是接住了,但她却被头顶突然掉下来的重物砸中了双腿,从此瘫痪终生,再不能站。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放了晴,又变成了炽热似火的炎炎烈日。

陆西吸了口气,摒弃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无旁骛的开始处理手边的文件。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刘先生来临的日子。

陆西掐着点,提早一小时下班,到机场接了刘先生后,开车直奔梨香苑。

约莫五十分钟后,银白色的奥迪停进苑外的停车场内,陆西拉开后车座,刘志成弯腰,扶着车门下车。

一辆红色法拉利自旁边飞驰而过,突然猛地一个刹车,停在了陆西前方半米远的地方,宿清歌落下车窗往后看,见到陆西那张菱角分明的清冷容颜,挥手笑着跟她打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