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绝色妖娆

作者:花月鹄

一股子花香,再配上这么个精致小巧的盛器,哪看得出是药,分明倒像是闺阁里调制的胭脂水粉。

莫不是想叫他也跟着沾染些脂粉气么?

狄烻少有的暗暗打趣自己,对面的小丫头却眉飞色舞,越说越是兴奋。

“没药味吧?里面加了花露,能盖住川穹和吴萸的腥气,还能调和药性,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谢樱时全然没留意他唇角微抿的无奈,得意地扬着眉:“这药通关利窍,祛风安神,医头痛治标更治本,普天下哪家医馆药局也买不着。”

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尤其是那双眼中洋溢的热切,还真让人难以拒绝。

狄烻淡笑了下,冲她点点头:“这几日的确头风发作得厉害,多承有心,我便愧领了。”

见他收下,谢樱时不由胸中一畅,很是高兴。

然而了却了这桩心事,似乎也已经没话可说了,和他面对面那种说不出的尴尬又开始让她莫名心慌。

“嗯,那……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狄烻似乎也觉得她留在营中不宜:“也好,我送你回洛城。”

听他说要送,谢樱时顿时更紧张起来,也不知怕的什么,忙不迭地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是军中主帅,那么多要务等着处置,送我做什么,我识得路,自己走就好。”

这小丫头忽然避起嫌来,有点不像她的性子,却反而更袒露出心迹。

狄烻凝着那张因脸红愈发明艳的小脸,有一瞬的出神,但很快眸光又淡了下来,重新变得止水无澜。

“这里离城有二十里,道上不好走,选匹快马,着几个人送你吧。”

谢樱时略想了下,这次没再反对,依礼作别,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道:“这药趁新鲜用最是有效,记得放在阴凉处,千万别在日头下晒,否则一两日便不中用了。”

见他颔首答应,偏又目光灼灼,赶忙别开头,带着两颊绯红快步去了。

狄烻送她出帐,叫来阿骨吩咐沿路照看,务必安然送回城内秦府。

天早已全黑了下来,夜风撩动着营火,摇曳翻腾,“噗噗”乱响中夹杂着“喵喵”的叫声。

狄烻俯身抱起还在翘首张望的小白猫:“才见了这一会,就舍不得人家了?”

“喵……”

他一笑,抱它返身往回走,那猫恋恋不舍似的,挥爪扭身闹起别扭来。回到帐中,小东西才略略安分,兀自还在“呜呜”的低声“埋怨”。

狄烻随手放下它,撩袍坐到椅中,闭目静了会儿神,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饭食,似乎没什么胃口,转回头从落兵台上拿过刚才解下的兵刃。

那是一柄三尺长的横刀,从刀鞘的外皮到握柄上的缑绳都是同样的乌如墨染。

他双手横握,徐徐拔.出,长刀出鞘的瞬间轻灵地挽了个花,兵刃的寒光如秋水长虹般一闪,又像游龙般嗡嗡有声。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滑过刀身,目不斜视地端详,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虔诚,然后取出鸊鹈膏,沾抹在雪白的丝巾上,一丝不苟地擦拭……

“喵,喵……”

寂静中又传来猫儿带着幽咽的叫声。

狄烻没转头,目光微斜,瞥见它不知何时跳上了旁边的桌案,正围着那只精美的小漆盒绕来绕去地打转,像是很感兴趣。

他倒是已经忘了,这时也不在意,仍由那小东西随性闹去,自己继续擦拭手中的刀。

然而却莫名其妙没法子再像刚才一样澄心如水,那明明身着男装,却难掩婀娜的身影一下一下总在眼前晃荡。

那猫儿也“喵喵”的叫个不止,伸爪在漆盒上拨弄,像非要打开瞧瞧不可,只是不得其法。

漆盒在案几上打转,没几下就被推到了边上,那猫儿全然不知后果,依旧乐此不疲,又急不可耐地恨不得整个身子扑上去。

下一瞬,它终于失手,一爪推过去,漆盒翻下案沿。

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的刹那,寒光闪过一挑,漆盒顺势飞起,半空里翻了几个转,稳稳落在狄烻掌心。

那猫儿也跳下桌案追了过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仰头瞧他,口中幽幽噎噎的叫着,像是认错,又像在求助。

“你想瞧瞧这里面的东西?”

狄烻目光和煦,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抚了抚,双眸重又落回到自己的掌心,脑中回现的是那小丫头拿出这盒药时自吹自擂的样子,还有离去前切切叮嘱的话语。

他默然端详片刻,抬手在漆盒上面拧转了几下,打开封盖。

里面是粉白色的药膏,乍看之下还真和胭脂水粉差不多,茉莉花的香气几乎同时扑面而来,萦绕在鼻间。

他向来不喜欢诸如此类的脂粉味,偏了下头,双眉蹙起来,随即想起之前手把手教那丫头开弓射箭时,她身上依稀也是这个味道。

怕也正是这个缘故,猫儿才会盯着这盒子不放,而他那时候非但不觉冲鼻,反而全无所感。

狄烻回过头,试探地将漆盒凑到鼻前又嗅了一下。

香气顺着呼吸渗入鼻间,忽然间好像也没刚才那般浓烈,隐隐似乎还掺杂着其它捉摸不透的味道,让茉莉花的香气显得柔淡亲和,本来还有一丝胀痛的头脑也随之渐渐清爽了……

他略感诧异,捏着漆盒在眼前轻轻翻转,不免开始重新审视这盒原本没放在心上的药膏,莫名觉得那上面的金银纹饰也不那么阴柔俗气了。

正出神瞧着,腿上忽然一沉,那猫儿已经跳到了身上,一边“喵喵”叫着,一边抬起爪子在漆盒上拱弄着,那模样倒不像急切想要看的意思。

“怎么,你也觉得我该试着用用?”

“喵。”

狄烻哑然失笑,倒是从善如流,从盒里挑出一点药膏,在指间捻了捻,揉磨在额角的穴位上。

外面有人朗然通传了一声,一名值夜校尉进来躬身行礼,似是闻出帐内有股异样的气息,愣了下没立刻禀报。

“何事?”

“禀狄帅,中州老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