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还会再来吗?他会觉得我做得太糟糕了吗?”

送别了迪克,柏娅收拾着餐盘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忐忑的心情,尽管如此,她的嘴角还是带着一点笑意。柏娅很少主动和系统搭话,她有时觉得系统是她想象出来的朋友,有时又觉得它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计划,但现在,她在心里止不住地戳着系统。

“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柏娅絮叨了半天,总结道。

已经从耐心当僚机到逐渐放空开始自动回复的系统再一次:嗯嗯,你说的对。

整理完屋子,柏娅上了三楼。

自从赛琳娜不再在柏娅面前掩饰她的另一重身份,她上三楼找霍莉就不必再那么束手束脚。撬开一罐猫罐头引来在花园晒太阳的黑猫凯莉,她举起它的右前爪按在门口隐藏的指纹锁上,咔,门开了。

是了,死神的脚步正在缓缓逼近,霍莉想,往被窝里钻了钻。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柏娅生气,也许这次她还是不会,但这不是更让人觉得心虚了吗!

“霍莉?”柏娅心平气和地叫道,她抱着双臂看着躺在床上装死装得特别欢的少女。

心里有点气也有点好笑。

“柏娅,给我点时间准备后事吧——”霍莉虚弱道。

柏娅幽幽道:“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先分-尸再用塑料布包好藏进阁楼不成?”

被吓醒的系统:等等,究竟为什么那么详细啊!

霍莉想了想,开始推断柏娅的动机:“这样格雷森警官就有可能亲自来抓你了?”

众所周知,哥谭和隔壁大都会,还有稍显遥远的中城反派,都不乏以“吸引超英注意力”为终极目标进行的犯罪。一想起这座城马上要多一个阿卡姆俱乐部成员,霍莉从床上一跃而起,试图用其它事情转移柏娅的注意力:“这可不能行啊,你想什么时候开诊所?不如我们今天就开始装修一楼如何?”

“可是迪克是布鲁德海文警署的警官啊。”柏娅一经霍莉提醒,当即陷入沉思,“除非我跨城犯...等等,一楼已经被租下来了?”

对哦,那是布鲁德海文的条子。霍莉长出一口气,又窝了回去:“是赛琳娜租下来送给你的,毕竟你那么喜欢一楼的厨房。”

柏娅忧心忡忡:“这么一听,似乎我们更适合开个餐厅。”

柏娅还在计算成本问题,她不想一直花赛琳娜的钱,而且还得为未来做打算;因此她的诊所必须盈利才行,等她功成名就之时,就给布鲁德海文警署捐一笔巨款,再点名给迪克送一大幅锦旗,上面就写人民的好公仆——

系统:你醒醒。这是美国,不兴送锦旗。

柏娅:!

看来报恩计划还是得仔细斟酌。

这会功夫,霍莉已经穿戴整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副眼镜,又拿上纸和笔,拉着柏娅到楼下去开始计划诊所的布局。

“我们得有个前台,还有休息区,诊室,也许还有个甜点柜。”柏娅点评道。

“你确定诊所里应该有个甜点柜?”

“当然!”

“这么一看一楼好像不够大...”

正在两个崽热火朝天地商量着的时候,赛琳娜回来了。

她摘下酷姐墨镜,薅乱霍莉和柏娅的头发:“你的救命恩人走了?”

柏娅点点头。

霍莉连忙把自己画的图纸展示给赛琳娜看,可惜因为画得太抽象,赛琳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正在想怎么才能不打击她俩的自信心时,楼上传来一声花瓶落地的脆响。

柏娅暗暗和系统吐槽今天的运气是真的差,一边一马当先地跑回二楼。

大侦探在书柜上用一个优雅的姿势前爪交叠趴着,占据了原本放着柏娅精心挑选的花瓶的位置,而花瓶本瓶已经在地毯上抢救不来了。

“我对你那么好!”柏娅踮起脚恨铁不成钢地把大侦探抱下来,揉乱它的毛,“你就这么报答我!啊!”

赛琳娜可眼尖。

一眼就看见瓷白花瓶碎片中一个隐隐约约闪着红光的监听器。

“啧,说起来,”她弯腰把监听器捡起来,用漂亮的手指把玩一会,凑近唇边漫不经心地说,“宝贝,你可得小心点,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嘶。

另一边的提姆汗毛倒竖,摘下耳机果断合上了电脑。

“哎?”

话题转换得有点快,柏娅还沉浸在□□大侦探白眼狼行为的快乐里,大侦探也就任她握着两个前爪拎起来,黑猫脸上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赛琳娜把那枚监听器随手丢出窗外:“哼,没什么。”

***

到了晚上,赛琳娜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公寓,走的是窗户。

有时柏娅完全无法揣测她的心思和情绪,更无从知晓她的计划,她只是再次确定自己已经关好了门和窗;有时柏娅又会觉得这座危险的城市连她自己也同化了。

大侦探正凶巴巴地蹲在窗台上,窗外是一轮明亮而庞大的圆月,勾勒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她从不知道月亮能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以上的所有事物都让她感觉到那种若即若离的不真实,柏娅只是偶尔会被模糊的记忆所刺痛,她记得厚重的云和遥远的月亮,沉寂的高楼和偶尔行过的汽车,她小而温馨的家,她的猫但不是大侦探,她记得高中校服的味道,她记得一些低语和笑声。

而事实是:她什么都不记得。

一切都不对,眼前的这些不属于她。她突然觉得她才在月亮上,隔着数十万公里看着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再次见到迪克之后,她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奔头的目标都没了。

为此,她忽视了大侦探的不情愿,把自己的大黑猫从窗台上抱了下来,不顾它的挣扎把它塞在被子里抱了一会,想要汲取一丝温暖。尽管他们相熟之后大猫会注意不用尖锐的爪子伤害她,但这也不意味着她能压制一只十几斤的大猫几分钟。

大侦探不知怎么的又像一朵云似的飘到柜子顶上舔爪子去了,她突然怀疑这只猫平时一瘸一拐的样子都是在骗她。

柏娅坐起身来,周围非常寂静。

“给我发布个任务吧。”

系统犹犹豫豫:其实,还真的有,但是...

柏娅说:“别但是。”

系统“叮”了一声。

[突发任务]拯救落难的蓝鸟,任务奖励5技能点,限时:30分钟。

柏娅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又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大侦探:“大半夜的,你就只能想出这种任务?”

系统说:讲道理,你让我发任务,发了又挑三拣四,不过其实你不说我也是自己要弹的...

这么说着,一张全息地图出现在柏娅的脑海中。地图中金色的点代表着任务目标的所在地。

远倒不算太远,大概离了几条街的样子,步行大约要十几分钟。

系统安慰她:没事,别害怕,应该死不了。

柏娅忧愁地叹了口气:“原来这也算安慰吗...”

很难说柏娅不是个惜命的人,她的求生欲告诉她现在应该立刻躺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贸然闯入哥谭的夜。

但是她想:很好。

正好试试猫的舞步。

赛琳娜共享的潜行天赋,想想就觉得靠谱(虽然赛琳娜本人并非如此)。

她又查看了自己的技能点,只有金莺和月露亮着,不过想想应该也够了。如果对方是大量失血或者重要器官受损的话,可能不够。

就像那天在唐人街。

现在的她还是无法救下那个人。

不过她只差一个任务就能点出[天使之歌]了。

柏娅深吸一口气。

她穿上自己厚厚的风衣,蹬上小皮靴,检查了霍莉给自己的小工具,确保它们和公寓的钥匙都在妥当的位置,最后,她亲了亲走过来嗅她的黑猫。

“我一会就回来,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