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没多久就到了年?关,雁门关风雪大,滴水成冰,姚浅就差窝在被褥里不出门,但就是这样的天气,每天清晨士兵们?操练的声音还是会传进?她的耳朵里。
姚楚带出来的是真正正正铁打?的军队,令行禁止,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千里饿殍,没有人敢擅自做决定,除了赵拓。
姚浅一想?起?赵拓就头疼,怨不得天下?反王千千万,人家就能二分去了真龙天子的江山呢,她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明白,他?那天的前后矛盾,看?着好?像临时兜不住了改口,但就是这样的矛盾,才引人怀疑,引人探索,只要姚浅不是蠢得过分,都能猜出来他?是被迫离开的。临走还要报复一把姚楚,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这样的人,真的对她有感情?
事?实上,连赵拓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乱民?中把人捡回来,原本没想?那么多,但小姑娘生得好?看?,越大他?越动心思?,索性看?她傻乎乎的,哄她做了童养媳,相处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有,但究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欲,还是旁的什么,他?还真弄不清楚。
若是日?子一直那么平静,或许在姚楚看?来,是卑微,若是日?子一直那么卑微顺遂的过着,他?也许会在某天早上的清晨想?清楚这个问题,笑一笑,俯身给她一个轻吻,但是姚楚出现了,他?残忍的撕开了他?所有的阴暗面,扯开他?的伤口,摊平,就那么晾在阳光底下?给人看?,让他?几乎是狼狈的逃离了她的视线。
那日?和姚浅说的话并没有带上太多的算计,他?开始是真的想?哄她开心点,但是到了后来,看?着她和姚楚相似却又天真的让人忍不住玷污的眸子,他?还是动了点小心思?,让她自己去想?清楚。
是像他?说的那样,等他?回去成亲,还是忘了他?,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他?不会恨她,只会恨姚楚。
这样的想?法在来到蜀中大营之后立刻烟消云散,赵拓来的那天,蜀中大营刚刚结束一场战事?,无数的骑兵远远的奔驰而来,他?们?的马上悬挂着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路踏血,骑兵过后是手持长刀的步兵,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至少背着一个人头,还有极少的人背着战死的同袍,就这么煞气腾腾的从他?面前走过,震得赵拓说不出话来的同时,心中又有些隐隐的悸动。
这是个下?马威,军中的汉子比起?积年?的混混,要直白单纯得多。
赵拓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煞气腾腾的军队,陡然间升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征服欲,他?的眼睛很?亮,亮得惊人。
他?忽然间明白了姚楚给他?的是什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年?关将至,姚楚的伤好?全了,姚浅的也能长时间的下?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愿意下?地,雁门关太冷,冷得人只想?抱着暖炉睡觉,姚楚也不过问,只是希望她能隔几天出去走走,不能在房间里闷坏了。
不是因为这话,姚浅都没怀疑他?,毕竟自从那次惊鸿一瞥之后,那个杜子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还当她想?多了,谁知道那是麻痹她,让她放松警惕。
姚浅不常出门,唯一乐意去的地方?就是姚楚置办的庄子,那里的原主人奢侈的铺了地龙,暖风吹得人骨头都要化了,姚楚不爱在那里呆着,姚浅却很?喜欢。
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爱好?,不知道怎么的走漏了出去,眼见着婉儿巧笑嫣然的打?发了第五个过来问路的年?轻将军,姚浅忍不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小姐,刚刚那个人是尉迟将军家的二公子,别看?他?模样一般,尉迟将军可是主公很?看?重的……”
姚浅瞅她一眼:“嗯,我知道。”
婉儿奇道:“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姚浅深沉的说:“一般这种长得丑,泡妞还带着蜜汁自信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这话她是用现代话说的,有种特别的韵律的音调,婉儿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虽然听不懂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但是她莫名的就是觉得小姐的表情让人想?发笑。
说实话,除了那个尉迟公子,刚刚过来的几个人看?上去都很?不错的样子,英武不凡有之,沉稳冷静有之,甚至还有个桃花眼含笑的文书?,模样不比她见过的杜子然差……然而,这到底是要闹哪样?鸭子店吗?
“那都是主公之前打?了招呼的人。”清越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姚浅愣了愣,转过身,见是一袭白衣的杜子然,他?俊美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眸光淡淡的。
杜子然想?了想?,道:“除了尉迟安,他?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自己过来的。”
姚浅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尴尬起?来,她抓了抓后脑勺,“我,我不知道哥哥他?……”
杜子然静静的打?量着姚浅,他?的眼神很?认真,所以姚浅即便尴尬,也没有打?断他?。
杜子然的视线一寸一寸的掠过姚浅,眼前的小姑娘还只是十三四的年?纪,看?上去被保护的很?好?,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她的肤色变回了原本的白皙细嫩,即便生得和主公有三分相似,因为那双天真不知事?的眸子,这张美人坯子的小脸仍然没有一丝的侵略性,果真人如其名,浅浅淡淡。
“主公是为了小姐好?。”杜子然轻声道:“小姐的事?情定了,主公才会安心。”
如今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别人看?不出来,杜子然却看?得出,因为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主公已经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心态,他?居然已经开始想?要稳定下?来了。
人是不能稳定的,稳定了一时,就会想?下?一时,尤其是这样的世?道,无数的反王磨刀霍霍想?要一争天下?,此时不一鼓作气,难道等别人追赶上来吗?
身为臣子,他?不能眼看?着主公这样下?去,他?试图劝诫,却发现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劝诫的对象不应该是心志坚毅不似常人的主公,而是小姐。
若她能嫁得良人,主公安心,他?必然会变回原来的那个主公,带着他?们?,征战天下?。
杜子然看?着姚浅,简直像是在看?一副万里江山图。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姚浅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干巴巴的叫了一声:“杜军师?”
杜子然愣了愣,发觉自己已经盯着小姑娘看?了很?久了,回过神,顿时俊脸微红,他?连忙后退一步,行礼道:“是方?冒犯小姐了。”
姚浅摆摆手,道:“没事?,杜军师方?才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即使猜测大半成真,她还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王霸之气侧漏的哥哥内心其实是个媒婆的事?实。
杜子然点点头:“方?才第一个上前的名叫周清河,原先是主公的亲卫,多次以身相护主公,后来主公提拔让他?领兵作战,战功彪炳,如今已是正营越骑校尉。身份虽低,前途无量。”
“第二个,张樊,吴兴子弟兵出身,跟随主公多年?,是主公帐下?第一猛将,只是家中原有一妻,前年?同他?和离,无子。”
“第三个白衣的是我堂弟,杜子旭。”说到这里,杜子然显然顿了顿,“他?刚来主公帐下?不久,主公对他?不甚了解,小姐不必理他?,他?府邸里藏美无数,平生最爱招惹女郎,这次不知得了什么风声,竟然都藏住了。”
“第四个……”
他?就这样一个个给姚浅分析利弊,比起?婉儿那些道听途说来的,不知得要详细多少,姚浅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杜子然说的认真,这样保媒拉纤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汇报公文,有种诡异的反差萌,他?的口才又极好?,姚浅从一开始的尴尬到像听说书?一样一愣一愣的。
“最后,是我。”杜子然忽然道。
姚浅“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杜子然道:“第六个,杜子然,幽州人氏,二十有三,未曾婚配。三年?前入主公帐下?,一擅内政部署,二擅兵法韬略,忝为三军谋主。生性古板,严以律下?,若能尚主,必定敬之爱之,一生呵护。”
他?的眸子极为认真,看?着姚浅,但也就是这份认真让姚浅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要娶她,而是觉得她的婚事?是一件需要解决的难题,而他?正在攻克中。
妈的智障!
姚浅几乎都要气笑了,她抬起?头,不避不让的盯着杜子然的眼睛,“杜军师,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当什么?把刚才的那些人又当成什么?”
杜子然的眼睛不解的眨了眨,他?……做错了吗?
姚浅气得简直要崩人设,她都想?跳起?来揪着杜子然的衣领子朝他?吼出来,真当她是来嫖鸭子的吗?还一排排鸭子排开,让她挑选?
杜子然看?着姚浅气愤的脸色,想?了想?,说道:“小姐是小姐,主公的妹妹,方?才的那些人,都是想?要迎娶小姐的追求者,方?也同样,如此而已。”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甚至因为声线的压低,听上去有种淡淡的低沉的性感温柔,尾音撩人的上挑,姚浅觉得这种说话的方?式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她敢肯定,她从来没见过像杜子然这么气人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杜子然:前排出售本人,各位小姐们不来一发吗?真不来?那好吧……前排卖身葬主公,卖身葬主公啦!/(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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