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朵拉拂走弗拉西斯盔甲上的泥土,顺手抓起一把桑叶撒在蚕铺上。

要说这蚕室,还多亏了她上大学时去乡下做调研报告才能做出来。

每个架子分为上下两层,每层都铺上薄厚适中的桑叶,再将孵出来的蚕宝宝放置桑叶之上。在蚕铺的上方,挂着一个直板方格簇,底部和桑叶连在一起。

直板方格蔟是由木条横竖交错组成,一张蔟被分为大约200个小格子,当蚕要作茧吐丝时,就会沿着木条爬到小格子里,这样就可以将一个个蚕茧分开来。

而她的蚕,也正好养到了吐丝前的第五龄,不少蚕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仔细看,可以看到身体内部正在蠕动。

弗拉西斯用手戳了戳蚕柔软的身体,惊呼:“这小东西可以做出丝。”

她拍了拍他的手:“你可别戳坏了我的蚕。”

他轻笑:“我可连大皇宫都没来得及去,你还打我?”

“你让我问的事情,算有结果了。”他跟着撒了一把桑叶,“我找到了货船的幸存者,他们说黛比中途就下船了,至于去了哪里,我还在让人找。”

她听到这里,稍稍放心点,黛比是个有主意的人,只要没去安条克,那就活着的希望很大。

“那...你还好么?”

蚕室里散发出桑叶的香味,沙沙的咀嚼声像在给耳朵挠痒痒。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处:“没受伤,就是好想你。”

她愣住,她也是知道些古罗马艳情史的,可真面对一个又执着又热情的男人,竟然有些心慌。

她被揽入怀中,他用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湿湿的气体被呼到她的额上。她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紧张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越是疲惫越想要这样的拥抱,而且,喜欢他的身子也并不羞耻。她张开手臂,紧紧的搂住他,头埋在他的斗篷下。

为了养蚕,她已经连轴转了两个月。她每每扛不住,就会想起还在上学的小莱诺,在不同男人身下的安东尼亚,还有不愿意离开老男人的赫提斯。他们都需要她,可是偶尔她也需要别人。

“还累吗?”弗拉西斯抚摸着她的背后的长发。

她抬起头,发丝有些凌乱,脸上红扑扑的:“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了一个小房间。打开抽屉,是个精致的镶银盒子,里面放着一小捆光泽柔和的生丝:“这是第一次养蚕缫出来的丝。我想着一定要让你亲眼看看,但是你没回来......”

话音还未落,弗拉西斯便吻了上去,她一时怔住,手上那小捆柔软滑爽的生丝被她捏到变形。

生丝滑落在地上,她慢慢闭上眼睛,玫瑰的余味在她嘴里散开。

“我不走了。”他轻轻说道。

她半睁开眼,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光洁的下巴:“你刮了胡子?”

“嗯,用蜂蜡沾掉的。”

“那甜不甜?”她用鼻尖嗅着他的侧脸,蹭到他的脸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温柔的凑了过去,停在了他的嘴角,轻轻的咬磨起来…

他深邃的眼里闪着光亮,回吻了上去…

“甜么?”他的手覆在她那张清澈又荡漾的脸上,她双眼迷乱的看着他,又凑了上来,“还想要?”

她不说话,只觉得这感觉很奇特,这具身体面对他竟然能做出最直接的反应,她斜眼看到了镜中满脸绯红,眼露春波的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她赶紧理了理头发,羞红着脸:“你..你还不去见你叔父么?”

“着什么急?”看着面前西奥多拉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决心故意逗逗她,“我还想看看你。”

她一时间又不知所措起来:“有...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正尴尬间,门外传来了吵闹声,她赶紧趁机跑出去。

只见庭院里小莱诺和另一个男孩扭打在一起。

“你们干嘛呢!”她一声大叫,小莱诺看着她的泛着红晕的脸,以为她生了多大的气,赶紧松开手站在一边。

另一个男孩还要扑上去,却被弗拉西斯一下喝住:“丹兹!住手!”

小莱诺看着身边这个叫丹兹的粗野男孩,眼里满是委屈,摊开手掌,手里放着一个白色的蚕茧:“这茧还没做好,他就把它从小格子上摘下来了。”

“我不是没见过吗!我就拿起来看看,你至于这么生气吗?”丹兹一脸的不高兴。

“你没经过姐姐允许就随便碰,你还有理啦?”小莱诺撅着嘴看着他。

一旁的弗拉西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嘲弄的看着丹兹:“你让一个八岁小孩抢走了东西也真够丢人的。”

丹兹不服气:“我就要个玩意,可那小崽子是要我的命。”说着指了指自己被小莱诺咬出血的耳朵。

斯朵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回那粒还未完全成型的蚕卵,又拿出药,一边丹兹清理伤口一边揶揄弗拉西斯:“以后我得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了。”

弗拉西斯听到这话,两步走过来,踹了丹兹屁股一脚:“给莱诺和西奥多拉小姐道歉。”

可丹兹才不管呢,看着自己上完了药,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留下一脸凌乱的弗拉西斯和一脸嫌弃的小莱诺。

“啧啧啧~”斯朵拉看着尴尬到五官抽搐的弗拉西斯,“我们这边建议您赶紧去大皇宫哦~”

小莱诺补刀:“嗯嗯!姐姐说的对!”

*

和往日一样,她在庄园门外等着送牛奶的达米安。

庄园里虽然原有一波奴隶,但是她来的第一天就让他们都脱了奴隶籍,愿意留下来的签订劳务合同,不愿意留下来的,就给他们自由。

她又张贴告示,四处招募女工,还定了一条规矩:凡是她庄园里的,她将终生庇佑。

一时间,她那里收了不少流□□和寡妇。这一去一来,庄园里竟然有了三十人。每天的餐食也成了一笔大开销。

她倚在门前,看着空旷的街道。这里比不上城中央繁华,却胜在清静,每天达米安从城外收完牛奶,都会经过这条路,小莱诺也可以搭上他的马车去上学。

不远处传来了“叮叮”的铃铛声和“踏踏”的马蹄声,达米安精神十足的挥舞着马鞭,金棕色的头发在朝阳下绚丽无比。

“西奥多拉,其实你不用每天都在门前等我的。”达米安的马车停了下来,用双手撑着下巴,身上散发着奶香,青春的样子就像一块刚出炉的芝士蛋糕。

斯朵拉拍了拍小莱诺的头:“我是要送他上学,谁要等你啊。”

“狡辩。”达米安撇撇嘴,从车下拿出一桶牡蛎,“刚捞上来的,我给你带了一桶,你尝尝。”

说着,他用腰间的匕首撬开了一个还沾着海泥的牡蛎壳。

他握着牡蛎,她头微微向前,嘴唇轻轻一动,便吸入了整块柔软香滑的牡蛎,多汁的嫩肉顺着她的喉咙滑到她的胃里,嘴里留下清凉的海腥味。

她擦了擦嘴角流下来的牡蛎汁:“是挺好,不过我的厨娘今天也去集市了,说不定买的比你更好。”

“我不信。”达米安笑了一下,“那我就更更好。”

说完,赶着马车向城里走去。斯朵拉看着逐渐变小的马车背影,正要进屋,又听见了马蹄急驰的声音,她转身一看,一匹黑色的马扬起尘土正向这边冲来。

“吁~”弗拉西斯的黑马在她门前打了一个转,又扬起一阵土。

“咳咳!”她用手帕挥了挥眼前的泥,一脸嫌弃,“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呀?”

他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怀里,低头看到了桶里还黏着藻泥的牡蛎,他勾住她的下巴:“牡蛎好吃么?”

她怔了怔,这人难道是看见了什么。

他打量着她看似平静的脸,嘴唇上还泛着莹莹的光亮,他凑过去,撬开她的唇齿,品尝着她嘴里的味道,用力吮吸了一口,咂舌道:“有些咸了。”

她咕噜着眼睛,尝试转移话题:“丹兹没跟着你么?”

弗拉西斯:“贝利萨留回来了,我让他去训训那小狼崽子,想不到那小子第一次带兵就赢的不错。”

提起贝利萨留,弗拉西斯脸上满是骄傲。要说这罗马军队,以前罗马公民还如“绿卡”一般珍贵的时候,参军获得罗马绿卡最好的途径。

随着罗马的扩张,罗马帝国内的所有自由人有公民权利,军源变少,倚靠外族雇佣兵,纯正的罗马人已经没多少人愿意去当兵。

而军伍出身的弗拉西斯却深知其中的隐患,因此对待贝利萨留等这类本族人才也极为重视。

弗拉西斯仍在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被乌云笼罩的西奥多拉,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高兴了…”

斯朵拉努努嘴:“我哪敢呀…我不过是默默无闻勤勤恳恳的养蚕女,人家可是打胜仗的青年才俊...”

“啧。”弗拉西斯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在腿上,托着她的脸,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会闹脾气了?现在不怕我了?”

她张开玫瑰花似的小嘴轻咬了一口他的脸颊,撒娇道:“我什么时候怕过~”

“好,你说的。”弗拉西斯拦腰抱住她,大步走到那匹黑色骏马前,将她扔在了马背上。

斯朵拉惊呼:“做什么!”

“去赛马竞技场!”

他跨坐到马背上,搂住她的纤细的身体,隔着头发将炽热的唇覆盖在她的后颈上,低声道:“等会儿可不许叫怕。”

“???!!”

只见弗拉西斯大鞭一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