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你给我站住!”

靳承寒怒声怒气地吼,强忍着脑袋里一阵一阵针刺的疼,他流星踏步地追上去挡在她面前,一双黑眸死死瞪着她脸上不悲不喜的淡漠表情。

看上去好像永远都那么事不关己。

永远都那么满不在意。

永远都那么让人恨由心生。

“我还以为这一次,你总能把关切担心演得稍微长久一点呢?”

靳承寒倏然冷笑一声,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愠怒升腾,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就算兵不厌诈,就算我靳承寒也向来好骗……”

“可结果是,沈言渺,你当真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进益都没有,演技依旧那么敷衍,那么拙劣!”

“……”

沈言渺恬淡昳丽的脸颊顿时白了又白,却又倔强地抬起眸子直直地望向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所以靳承寒,你觉得……这一切全部都是我演的?”

“不然我难道应该相信?”

靳承寒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双寒眸微微眯起,字字冰冷无情:“沈言渺,我之所以愿意陪你演下去,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从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愚蠢,才能那么轻而易举就被你玩弄在掌心!”

心脏仿佛正被什么用力撕扯着,几乎让人痛不欲生。

沈言渺轻颤着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指,低下头拼命不让眼泪渗出眼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死心,非要自取其辱地继续问一声:“靳承寒,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闻言,靳承寒不答反笑,他薄唇轻勾,笑意却不及眼底,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紧绷起,生冷硬朗。

下一秒,他不以为意地反问道:“那你呢,沈言渺,昨天晚上你都说了些什么,又是说给谁听的,你还记得吗?”

一双水眸不禁地颤了颤。

沈言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忏悔和道歉,那仿佛是沁入她骨髓的反应。

她一时即便是想改,也改不了。

但是,其中有一句她记忆深刻。

“最后的话……”

沈言渺突然没头没尾地出声,唇瓣轻颤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决心,她继续说:“最后那些话,全都是说给你的。”

……

她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还说:“就只是想让你抱抱我,你为什么都不肯呢,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

靳承寒幽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瞬怔忪一闪而过,无可挑剔的俊颜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忽而,他薄唇微扬,自嘲一笑,说:“沈言渺,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有你喝醉酒临时表意的前车之鉴,我几乎马上就要相信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呢?我应该怎么样?感激涕零,然后再说一声我爱你吗?!”

靳承寒蓦然拔高了音量,富有磁性的声音因为生病而微微喑哑,他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看穿,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沈言渺,我曾经恨不得把这颗心都拱手给你,是你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它踩在地下!凭什么你以为现在你一点点不知真假的示好,我就一定会巴巴地上赶着呢?”

他说着,又冷冷地向她逼近一步,颀长的身形瞬间笼下一片阴影。

摄人心魄。

“还是说,在你沈言渺眼里,我靳承寒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不折不扣,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骨头?!”

“……”

沈言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着头,断断续续地染着哭腔出声:“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只是不想……”

还不等她说完。

靳承寒就先一步冷声冷气打断她的话,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后凉薄残忍地开口:“你只是不想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替身,就这么落得一场空,你只是不想以后的日子里,连这么一张如出一辙的脸都看不到,我说的还对吗,靳太太?!”

沈言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一声靳太太,竟然能将人心凌迟到如此地步,她纤瘦的身影几乎站不稳地晃了晃,眼泪砸在厚重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还要说吗?

她问自己。

这个时候,哪怕再怎么忏悔坦白心意,靳承寒都断然不会相信吧?

可如果不说,难道要这么被他误会一辈子。

“不对,那不是我的想法!”

沈言渺甚至都没能等到理智和本能决一个胜负出来,就连忙坚定地否认他的话:“靳承寒,你如今眼中所谓的我所有的示好和妥协,都与其他任何人无关,只因为我对你问心有愧!”

就是因为问心有愧,所以才进退维谷。

就是因为问心有愧,所以才不能轻易割舍。

就是因为问心有愧,所以才总不敢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