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逆贼薛蟠

作者:金子曰

雷夫人真真大方,很快交钱。收到四万四千两银子的定金后,熊猫会开始了工作。大当家神都龙王明道人安排他在京城的人手,从青楼赌坊开始、逐渐向茶楼酒肆扩张,传播端王府甄侧妃与听波小阁东家不可言说的绯闻。若有石王妃心腹出来打听,可告诉他们郝连波的大名。

开门生意就是一笔大买卖。为了增加团队荣誉感、凝结团队向心力,熊猫会四当家给其余三位当家和两位不纳排行的幕后同事十三十六安排了一项活动点银票。除去大当家视金钱如粪土、才不做那般俗事之外,那四位皆兴致勃勃的参加了。大伙儿一面数钱一面聊端王府的八卦,其乐融融。

偏就在此时,府门外有人送来帖子。薛蟠一瞧,那五十两银子的斋饭还没吃完只得出门相迎。来者依然是司徒暄和他表姨妈夏婆婆。

原来夏婆婆颇有文采。上回薛蟠出的主意她觉得不错,这几日亲自写了个戏本子诉说自己与玄机老和尚的爱恨情仇。今儿特意拿来给薛蟠瞧瞧。

薛蟠好奇此事很久了,假意谦虚两句后忙翻开文稿。看罢,强忍着不露出古怪的神色来。夏婆婆文辞婉转笔法优美,有些唱词简直字字血泪催人心肝,薛蟠佩服。只是合着玛丽苏不是后人专利。夏婆婆这戏本子写得简直不能更玛丽苏。

当年寺庙避雨的本来是三个人,她给变成了四个。除了玄机和尚、涂先生和她自己之外,还另增加了个原创人物,房梁上坐着位江湖侠客。本来嘛,为了避免牵连涂先生和端王,确实需要有个本领通天的人物,到故事尾声时来救魏小姐和她伯父脱险。可您老为什么要把这侠客也写成“年可二十岁上下,齿白唇红、面若桃花”侠客一般是黑脸好吧,参看我们二当家。为什么这侠客也对您老一见钟情明明玄机和尚起先并没爱慕魏小姐,为什么给写成了个心砰砰直跳却面冷如冰的闷骚为什么魏小姐美若天仙您老要是美若天仙,就没司徒暄他妈什么事儿了台本的最后,魏大人于西域山中安然病逝,侠客保护魏小姐去江南替故人扫墓。

薛蟠暗暗龇牙。“贫僧瞧着挺好。只是贫僧觉得,三个男人同时痴恋一位姑娘,会不会太拥挤了点。那侠客就是个寻常武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么”

夏婆婆微笑道“你是出家人,故此不懂。世人都爱看这个。戏本子这么写才能流传得快。”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后来想了想。”夏婆婆道,“你这小和尚猜的有道理。那老秃驴就是在故人坟边守着我。”

“什么时候老情人变老秃驴了。”

夏婆婆不置可否看着窗外出神。过了会子,森然一笑。“不知这玩意传到太上皇耳中,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薛蟠猛然打了个哆嗦卧槽老东西会不会怀疑玄机徇私、故意放走心上人吧聪明女人但凡想要对付男人,男人基本就没有活路了。他赶忙垂头合十。“阿弥陀佛”

夏婆婆的事儿说完了,司徒暄才道“帮我个小忙。”

“三爷您说话。”

“后天,在你的天上人间给我安排间可靠的屋子。”

薛蟠一愣“你们府上没有可靠之处吗”

“有啊。”司徒暄道,“我有句话要跟人说,不便去自家地盘。”

“成。”薛蟠点头,“我会通知那边的大掌柜。只是要收钱的哈。”

“那个当然。”

他二人遂告辞了。

两天后司徒暄果然来到金陵天上人间,要了间安静的屋子。殊不知天上人间所有屋子都埋有可监听的铜管和可窥视的小型潜望镜。薛蟠前生乃理工科出身、光学学得很不错,再加上小朱这么个灵巧人物,那些东西藏得巧妙隐蔽,从外头看根本看不出来。

司徒暄请的是个比他略矮些、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二人坐着吃了半日的茶,谁都没言语。

司徒暄忽然轻声道“奋而一博,大哥可君临天下,小弟也能捞个王爷做做。还望大哥三思。”张子非亲自在隔壁偷听偷看,闻言微惊原来那人便是端王世子。

良久,世子道“若不成呢”

“此事我斟酌还罢了,大哥还有什么可斟酌的。你与我们不同。倘若就此认命,且不说父王答不答应小弟和二哥左不过纨绔着混过今生,你却难逃一死。”

又过了许久,世子叹道“先拿回兵部那两个官印再说吧。”

司徒暄颇为失望,口里应“是”。乃道“还有件事。小弟得了可靠消息,凌波水舫中有人提起一句话,兰平郡主的帕子不见了。”

世子大惊,脸色煞白。“糊涂”跌足拍案长叹道,“我知道大姐有个姘头,只不知那人是谁。”

司徒暄道“怕是得问出来。此人多半掐在老头子手里了。”

世子摇头道“母妃问她她都不肯说。”再叹。

而后兄弟俩便扯了半日如何向兰平郡主套话。司徒暄出了许多主意,世子皆不敢使在他姐姐头上。张子非旁观者清端王世子是个好人,然魄力不足。做得贤王,做不得天子。

消息送到扬州。薛蟠与小朱互视一眼,都知道这事儿不归绿林管。乃直将信递给徽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先拿回兵部那两个官印”。

“兵部是二王爷的老巢。”徽姨道,“水灾那案子当中,有两位机要官员斩首了。”

“那天,郝连波拽得二五八万的跟我说,你林大哥的仕途还不定捏在谁手里。”薛蟠似笑非笑道,“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他觉得是捏在他自己手里。”

小朱道“显见司徒暄和端王世子都知道凌波水榭。”

薛蟠接着说“郝连波急着赶到江南,并不是给郝四帮忙的。他是来主持拍卖大会的。幕后东家自然就是太上皇了。拍卖品是水灾案后空缺出来的那近百个位置不低的官印。毕竟捐官只能捐底层,高层的捐不了。而因为这次被拍卖的都是好官印,各家王爷连同当今圣上皆十分重视。所以太子来了、端王世子也来了。太子平素也忙的紧,来江南一趟不容易。皇后便趁机烦劳她母亲张老太君陪着她儿子,在孙家挑位可心的老婆。”

徽姨咬牙“岂有此理”

小朱偏偏脑袋想了半日“拍卖是什么意思”

“咦我没提起过”

“没有。”

薛蟠遂解释了拍卖。

小朱立时道“不可能议价必是一个个的单独议。满屋子太子世子举牌争官印,得成什么模样。”

“也对。如此一来,哪位大人是哪位王爷的人,老圣人全盘掌握。”薛蟠思忖道,“如果不公开竞价,介于郝家跟圣人合作的关系,九成会暗箱操作。诸位世子定要吃亏。而且是大亏啊。”

徽姨忍无可忍,狠狠砸案子“荒唐”

妈呀好重的火气两个晚辈后脊梁寒毛立起,互视一眼,同时站起来。“对了,我要出去查账。”“我饿了去买烧麦吃。”不待徽姨回过神来,二人两溜烟似的从门口钻了出去。

徽姨气得瞪了半日门帘子,问道“阿律呢”

老仆看着他家郡主有些怜悯“王爷到庄子里训山匪去了。”

“咣当”徽姨砸了一个茶盏子。

老仆微微垂头,低声道“郡主,世人原本如此,皇帝家也不会两样。何苦来。”

徽姨抬目看了他一眼。老仆忙将头垂低了些。半晌,徽姨轻轻的说“你们都觉得我在白费力气”

“奴才不敢。”老仆恭敬道,“奴才只觉得,那事儿并非人力可及。”迟疑片刻,他添上了一句,“犹如螳臂当车。”

“咣当”徽姨又砸了一个茶盏子。

可巧十六掀开帘子,林海正立在外头,吓了一跳“这是怎么的了”徽姨正在气头上,礼数也顾不得了,扭头生闷气。

二人走进屋中,十六以目询问老仆。老仆低声道“纵使尽三生的造化也拦阻不住世人利欲熏心、肆意妄为。太太不悦。”

林海抚掌惊赞道“不曾想明太太竟有如此志向”乃轻叹,“神佛亦难以渡人,何况你我区区凡胎浊骨。只尽力而为,虽千万人吾往矣,无愧天地。”

徽姨站起来瞥了他一眼。“书呆子。”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老仆含笑道“多谢林大人,太太心情好了些。”亦跟着走了。

林海不禁朝十六一笑,十六也不觉回了个浅笑。二人见案头撂着小朱画的今晚要使的教学画,遂观看议论起来。

另一头,小朱和薛蟠自然并没有去买烧麦、查账。他俩同出了林府大门,两匹马直奔山匪庄子。

自打十三休了三天假之后,偶数舅舅们便愈发嚣张,时常让人没眼看。好在晚辈们渐渐学会了无视。这会子他俩更是干脆背靠背歪在一张软塌上。薛蟠见了,脑中回想起前世跟家人同去唱k时舅舅时常点的一首歌,最浪漫的事,倒是应景。遂坐在旁边悠悠的唱了起来。唱得那两位心思飘然。

一曲终了,陶啸使劲儿鼓掌。忠顺随手甩出张银票“赏你的。”

“谢大当家”薛蟠欢欢喜喜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千两妈呀大当家怎么会这么有钱。赶忙恭维,“恭祝大当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当家二当家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忠顺听着顺耳,随手又赏了一张。

眨眼间就赚了二千两银子薛蟠笑得合不拢嘴。小朱赶忙离他远两步“财迷”

遂金陵来信递给忠顺,他二人头碰头的看。看罢陶啸面无表情,忠顺眉头紧锁。半晌,忠顺问道“我姐姐知道么。”

“知道。”

“麻烦了”忠顺揉揉太阳穴。“她断乎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是你们要管的么”薛蟠迟疑道,“可你们连换太子都没管。”

忠顺叹道“朝廷一个月内买卖四品以上实职京官超过十个。我方才盘算了下,水灾大案空缺出来的四品以上正好十个。”

薛蟠嘴角抽了抽还规定得挺细致。“我觉得太上皇不至于乱来,他老人家还是有本事的。大概会是这样。某空缺职位,赵大王二张三李四皆可胜任。那么就只在这四个人里头选。原本赵大最合适,但李四给的钱最多。最终就定下了李四。至于不合适的钱五陈六孙七,不论给多少钱也不成。如此一来就没问题了吧。”

忠顺点头“若如此倒好。”

“那个郝连波你们看”

小朱道“台面上必不是他主持。纵然是,也必遮掩了容貌。整个京城权贵没人瞧得起郝家。”

薛蟠打了个响指“所以,他会不会是故意亲自来的。”

前些日子王子腾将郝四想蒙骗荣国府婚姻之事宣扬了出去,京中人家悉数鄙夷。郝家憋屈啊分明手中握着大权,竟没人知道。郝家便想趁着这次大规模官印生意,让各府王爷手下细作不小心查到、他们家二爷便是凌波水舫的东家。则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人敢小瞧他们了。如此一来更可以确定,郝家在幕后呆够了,想转移到台面上来。薛蟠冷哼一声幕后好歹有路可走,台面上可永远都是大塞车,保不齐寸步难行。

只是,凌波水舫里头的运作极其隐秘,忠顺王府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查到门路。

四位当家商议了半日猜不出来,偏这会子外头山匪来报明太太来了。

只见徽姨面冷如霜大步走进屋内,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前几日满扬州的案子,是你们做的吧。”

四位当家面面相觑。薛蟠率先往忠顺身后躲,小朱也溜到陶啸身后。忠顺笑嘻嘻道“姐姐你猜出来了啊。”

徽姨道“我想了想。纵然治不了本,治个标也是好的。好赖先搅看了他们这一局,以后的事再说。”乃叹道,“父王临去前我已答应他了。纵是螳臂当车也须挡挡。”

“姐姐想怎么挡”

“你们不是会杀人吗”徽姨转过身站立片刻,“先把郝连波宰了。”言罢立时走了。

屋中几个人互视了会子,薛蟠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她老人家是下令让我们暗杀郝家老二对吧。”

陶啸道“嗯。”

“真的”

“真的。”

“嗷”薛蟠欢呼。“徽姨万岁”

四位当家齐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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